她轻叹口气,低头回想着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要命时光,从许烈和姜楠的异样,到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恰逢其时的外出,以及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带着花生油味的牛肉片,再到突然消失不见的过敏药,一切的一切,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就是阴谋。

难怪之前家里处处都放满了花,现在想来他们不是为了试探,更多是想报复她。

只是她明明撒谎说自己花粉过敏,那对母子是从哪得知她其实是对花生过敏的呢?

正琢磨着,眼前突然笼上一片巨大的黑影,接着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刻意地停在眼前。

池绛缓缓抬头就看到许清焱正拿着瓶矿泉水伸到她眼前,“你活过来了?”

一张口还是那么不着调,但池绛却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是事实,这个晚上她差点死过去。

她讷讷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水,“谢谢。”

许清焱抬眼看了看医生办公室,“你半个月前来看过过敏?”

池绛愣怔一瞬,不明所以的点头。

半个月前为了跟踪许烈,她故意吃了花生把自己弄过敏,然后外出来医院,简单开了药。又匆忙去许烈常去的篮球馆堵他。

“你怎么知道?”她踟蹰着问出心底的质疑。

许清焱收起了以往的吊儿郎当,看透一切般深深看向池绛,“他们上周来医院查过你就诊记录。”

他们?池绛大脑中倏然浮起许烈那期待又得意的表情。

刚刚她还在猜测那对母子是从哪得知她对花生过敏的,眼下立刻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没有接话,仰头看了看吊瓶,滴答滴答的水滴不紧不慢地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身体。嘴角跟着划出抹苦笑,她回想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许烈母子的争斗彻底拉开序幕的呢?

是从上次饭桌上吵架?还是她被推进泳池?还是和姜楠在楼梯上相怼?

追根求源,其实从她一进门那对母子就对自己百般看不上。

或者说从池绛决定嫁进许家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入这个宅斗局。

看到池绛这个反应,许清焱也没惊讶,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看着池绛惨白的小脸,心里划过抹异样,开口随意地调侃道,“哎,你这种单纯小白还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

池绛转头定定看向他,“你呢,你赢了吗?”

第23章

“什么?”

“你和二叔那天在爷爷书房里吵起来了,我听到了。”池绛瘪瘪嘴,“你这么厉害,赢了他吗?”

许清焱这才听出她嘲讽的意味,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椅子上的人,“哎,你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爷爷本来已经答应让我接手的项目直接黄了。”

池绛冷笑,“你这么心机深沉不是也斗不过他们。”

许清焱撇撇嘴,生气地斥她,“那是因为被你拖累,二叔以为搞许烈的人是我。所以才给我使绊子,说到底我是帮你背锅。”

池绛苦笑,抬手示意了下手背上的管子,“他们也没放过我。”

许清焱无奈地叹口气,低头揉着太阳穴,“摊上你这么个麻烦精,真是倒霉。”

“哎,你说的好像我赖着你一样。”池绛微仰着头看向身边的人,因为生气此时她病态的白皙面容上悄然浮出一抹红晕,大大的眼睛泛起丝丝水光,被走廊里白炽光晃过莫名地有些楚楚可怜。

“池绛,你有没有良心,一次次生死关头,都是我出手救你的哎。”

许清焱挺直了脊背,头顶上的灯光直接暴露出来,直晃晃地打在他上半身,衬得那头金色的头发越发夺目耀眼。

池绛被他说得没了底气,像被捅破的气球,随着一声叹息脊背也弓起明显的弧度。

良久,她闷闷地道了句,“你的处境跟我一样,不管如何反应,早晚都是要入局的。或者说你早就处在局中,身不由己了。”

许清焱脸上划出明显的错愕,有些疲惫的桃花眼像不认识似的上上下下扫视着椅子上的女人,“哎,你这是大智若愚吗?平时看着你挺笨的,怎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池绛心里又想起端午那天偷听到的那些八卦,随之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抬眼看了看快要空的瓶子,“哎,你好人做到底,麻烦了这瓶要输完了。”

“你可真会使唤人。”许清焱愤愤地抬头确认,随后转身去叫护士。

池绛输完液又开了药,医生本来要她留院观察,许清焱也劝她留在医院里,池绛琢磨了一会,就算这事闹到住院让许家老爷子知道又能怎么样,人家既然敢作,肯定是想好了退路,厨房里油是谁换的,怎么算也算不到许西胜一家头上,一推二六五,他们全身而退,自己未必能收获许家二老几分同情,不如装做若无其事,倒也省得让那对母子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她执意拿了药要回去。

两人从医院出来,就看到红色法拉利依旧还停在医院门口。池绛有些惊诧,转头看向许清焱,“你朋友没走?”

许清焱撇撇嘴,“拖累我一个还不够,你说你过个敏,两个大男人陪着你。”

这话把池绛说害羞了,连忙停下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以为他回去了。”

许清焱抬抬下巴,“什么感谢啊,对不起啊之类的话跟人家去说。”

池绛微微一愣,当即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驾驶位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池绛猛不防的拉车门搞出巨大的声音,直接把他吵醒了。

葛东漫人还没完全清醒,懵懵地掀开眼皮,眸子里藏着淡淡的愠怒,转头看到后座上的女人,又看到许清焱拉车门上车,才反应过来。

“完事了?”他一张嘴,声音就哑得厉害。

池绛点点头,但反应过来他背对着她看不到,连忙嗯了声,挺直了身子倾向前,手扶向前坐的椅背,“那个,谢谢你啊,一直在等我们。”

葛东漫揉了揉迷离的眼睛,抬手拧开水瓶灌了口水才彻底清醒,听到池绛的声音,连忙笑着转头,“大嫂,你不用跟我客气,我闲着也是闲着。”

池绛羞涩笑笑,撩了把散在额头的碎发,“那个,你叫我池绛就好。”

葛东漫客气点头,“我叫葛东漫,大家都叫我阿葛,我跟清焱是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