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霄盯着周缘说。

周缘看见他认真的表情，不由笑了。

“我相信它想我，”周缘眨了眨眼睛，放下怀里的小猫，朝彭霄靠近了一点，“你呢？”

周缘淡笑着凑近，踮脚亲了下彭霄的眉骨。

彭霄微微一愣，而后意识到她在问自己，乖乖点了点头。

“我也想你，”周缘稍微后撤了一点距离，认真端详着他的脸，然后忍不住用指尖一边描摹他的眉眼，一边道，“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变好看了。”

彭霄觉得被她触碰过的皮肤有些痒，却依然舍不得眨眼，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拿他开玩笑，却只伸手默默揽过她的腰，低头将脸颊埋在她的肩窝，小狗一样蹭来蹭去，他真的太想她了，虽然只是几天没见面，可是这段日子周缘家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很少能像现在这样亲昵。

不知道是不是他缺乏安全感，有时候周缘明明离他很近，却又总像是隔得很远，好像她随时都可能抽身离开，只有像现在这样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才能确定他们属于彼此。

被他抱在怀里的周缘同样感受到他怀抱的用力，她微微转过头，看见他认真地盯着自己，眼睛里装的全是自己，周缘心中忍不住升起某种奇异的满足感，她从来没有被这样满心满眼地注视着，从来没有，她不由再次想起徐桂玲，徐桂玲的眼睛里似乎永远都看不见她，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急迫地双手圈住彭霄的脖颈，踮脚去吻他，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确认自己的存在，确认自己是被看见的。

像是被她的主动鼓励，彭霄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攀上她的后颈往自己的怀里带，只一瞬的工夫，周缘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整个抱起。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却听见彭霄在自己耳边，发出闷闷的笑声，她忿忿地想要说些什么，尚未开口却已经被吻住嘴唇，她不由也跟着笑了，圈住他的脖颈热烈同他亲吻，唇齿触碰之间，眼前的天地已经一片迷茫。

一个晚上，她感觉彭霄似乎有消散不完的精力和热情，而那种热情也感染得她几近晕眩，她甚至有些上瘾，因为在那样巨大的晕眩中，她将徐桂玲带来的那些烦恼全部抛之脑后，感到无比轻松和幸福。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身侧的床边没有人，只余下一点凹陷，周缘伸手摸了一下，感觉到彭霄留下的余温，看样子是刚起来不久，她没有起来，只是听到房间外传来轻微的烧水声，估计是彭霄在准备早饭。

周缘忍不住笑了，随手摸到手机打开一看，是蔡玉芬发来的一连串微信，大概意思都是劝她不要闹离家出走，赶紧回家，她直接点了返回，却看见通讯录再次弹出一条新的朋友的添加信息，仍然是徐桂玲发来的，周缘不由觉得好笑，徐桂玲现在倒是对她锲而不舍，大概也是怕周缘再这样继续闹下去，她在家里也呆不长久。

周缘自然没有通过，放下手机准备起床洗漱，今天是工作日，她要去上班，走到客厅，早饭的香气扑鼻而来，周缘放眼看过去，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粥和包子，只是客厅和厨房都不见彭霄的人。

她的视线梭巡一圈，在阳台上看见了彭霄的背影，她往前走了两步，刚想上前叫他，却看见他换了只手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跟别人通话，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周缘的脚步顿了一下，猜测他可能是在聊工厂的事，于是没再上前，刚准备转身，却听见彭霄在此时忽然开了口，只是语气明显的不耐烦，

“你不要再给我安排什么见面了，我有女朋友。”

这句话让周缘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过去，见彭霄一手扶着阳台栏杆，看不清楚表情，她沉默了几秒，再次想到了吴仪珊，猜测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彭霄的姑姑，就是他父亲，周缘其实完全理解，从长辈的角度，论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条件，吴仪珊无疑是最适合彭霄的那个选择，也正是因为这样，周缘在听到彭霄说出自己有女朋友之后，心情却极为复杂，既为彭霄毫不犹豫的选择而高兴，也为不知道两人未来会怎样而担忧。

周缘听彭霄又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和刚才没有二致，她抬起头，看见彭霄微微站直了身体，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属于偷听，忙转身去了饭厅，刚坐下来没几秒，听见彭霄拉开阳台的门，也走了过来，周缘佯装没事人一样，抬头朝他笑着说了句早安，彭霄看见她，也露出了笑容。

“打电话去了？”

周缘假装不经意问道，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于是只能这样，不过彭霄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随口换了话题，

“洗漱了吗？来吃早餐吧。”

周缘意识到他并不想把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她点点头，柔声对他道，

“我去洗漱。”

两人吃过早饭，彭霄送周缘去上班，周缘目送着他离开，心里仍在想着方才她听到的那通电话，心情不由更加复杂，只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彭霄既然不想说，那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只是她越来越迷茫，她和彭霄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到了银行，周缘投入了一天的工作，中午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是上次面试在考场碰到的那个女孩发过来的，微信里那女孩十分激动，说自己的成绩下来了，考得不错，终于有机会能转岗了，看来这次没有关系户捣鬼，她说完又问周缘的成绩有没有下来，周缘替她开心，回了一句恭喜，同时也有些焦虑，自己的成绩还没有下来，晚点的时候她去问了刘主任，对方只说可能每个支行的进度不一样，周缘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下午上柜的时候得到了验证，那时周缘正在柜台帮一位大妈办好一笔存款，大妈刚走，她按下按钮通知下一位客户来办理业务，再抬起头时，下一位“客户”已经坐在了她面前的窗口，她抬起头，就看见徐桂玲眼神炯炯地看着她，说了一句，

“我要存钱。”

65 你上次的转岗面试，没有通过

周缘怎么也没想到徐桂玲的脸皮会厚到这种程度，居然能找到她单位来，还美其名曰存款，周缘当然不想理她，又不想被其他人看出什么，只能不动声色移开面前窗口的对讲机，压低声音，

“你来干什么？”

“我来存钱啊。”

徐桂玲说完从包里掏出来几沓钱推到周缘跟前，周缘低头扫了一眼，估计怎么也有五万块。

她皱了皱眉，徐桂玲这些年跟着陶教授，没有工作，只能每个月跟陶教授要生活费，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周缘清楚这一点就是因为前些年徐桂玲没少被她抓到和蔡玉芬偷偷借钱周转，这么冷不丁掏出五万块钱，周缘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皱眉道，

“你从哪弄来的钱？”

“我把陶庆春送我的包卖了，”徐桂玲说完冷哼一声，“跟他过了这么多年，就得了那么两个包，他可真会占便宜。”

徐桂玲字里行间都是对陶教授的不满和嫌弃，但周缘却不为所动，这跟她没任何关系，她觉得徐桂玲突然出现在这儿纯粹是给她找不痛快。

“你们这儿存款不是算在业绩里嘛，妈妈就想着来支持一下，我听你姥姥说，你最近在准备转岗……”

徐桂玲的话越说越多，周缘越听越心烦，她丝毫不想领徐桂玲的这份情，更没想到蔡玉芬居然什么都跟她说了，周缘转不转岗，跟她徐桂玲有什么关系？

周缘越想心里越气，索性压低声音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搞定业绩，你走吧。”

周缘说完就想按下手旁的按钮召唤下一个客户，徐桂玲却不同意，又把钱往周缘跟前推了推，

“别啊缘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不能在这上面过不去，对不对？”

徐桂玲语重心长地说，周缘顿了顿，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一眼那一沓钱问道，

“银行卡。”

“啊？”

徐桂玲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存在哪张银行卡。”

周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身旁的同事们都忍不住看过来。

大概是平时周缘永远是对客户最柔声细语的那个，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更何况这位客户乍一看，和周缘有那么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周缘，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