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冲徐梦琪扬扬下巴。徐梦琪掏出了她的‘炸鸡腿’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把屏幕亮给黄珍看。

屏幕上，是网络百科页面。何兆兴的人物介绍。包括何兆兴的创业经历、w 集团的业务和规模。下方还有与何兆兴关联的人物。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何兆兴的儿子，名叫何天雄。w 集团的现任副总裁。

徐梦琪点进何天雄的页面。屏幕跳出何天雄的照片，很年轻，目测二十多岁。下方同样写着他的经历。其中，求学经历中写：

201x 年，何天雄毕业于十允市第三中学，之后出国留学，考入 A 国 C 大学，攻读工商管理学位……

徐梦琪指着何天雄的照片说：“这个何天雄，是何兆兴的儿子。也是赵婉当年的男朋友。”

“啊？”黄珍叫一声，没反应过来。

徐梦琪接着说：“当年，赵婉死的前一晚，我和书慧曾撞见她和一伙混混。当时，在赵婉身边的人，就是这个男人，就是这张脸……我印象深刻，绝不会错。”

胡琴补充说：“我们遇见书慧后，她怎么也不肯说是发生了什么，只和我们说，有个神秘男人答应为她翻案，她才整容，改名，去何家做保姆……她只说了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更多……”

胡琴简单讲出发生在 R 商场的事。

“不过，在你来之前，我们搜了一下何兆兴的资料，梦琪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何天雄，再加上这里写他曾在十允市上学，在三中就读……肯定就是他了，他就是赵婉当年的男朋友……”

黄珍仍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向徐梦琪：“真的假的，可那是七八年前了，你真没认错吗？”

徐梦琪拍拍胸脯，保证绝不会错。

胡琴说：“你不信可以去警方的系统里查查，看他是不是有个曾用名，叫周凯云，如果是，那就百分百是他。”

黄珍张大嘴。

胡琴继续说：“如果何天雄是周凯云，是赵婉的男朋友。当年的事情……如果大胆设想一下，如果何天雄就是杀害赵婉的真凶呢？一切就能说通……何家有钱有势，我怀疑是何家动用了什么社会关系，包庇儿子，嫁祸给了书慧，还害死了方老师……书慧是为了翻案，才愿意被人指使，去何家做保姆。可能是在这个期间，她发现何家和当年的案子有关……或者，是书慧一早就知道何家和赵婉的案子有关，才答应那个神秘男人，去接近何兆兴……”

黄珍揉了揉太阳穴，皱眉嘀咕：“所以……黄书慧，她杀何兆兴的动机，就是复仇？替她自己复仇，也替你们老师复仇？”

我听着，也有点恍然大悟。

原来黄书慧的杀人动机是复仇？为了复仇而杀人？

“不，我不觉得是书慧杀人。”钱诗雨却打断黄珍，“就像七年前一样，你们警察肯定搞错了！以书慧的性格，就算她要复仇，她也会堂堂正正……她绝不会做这种把自己也赔进去的事！”

黄珍不屑，轻哼一声：“什么堂堂正正啊，她可是又整容又改名的……”

“那也不可能是书慧！我相信书慧绝对不可能杀人！”

“好了好了……”胡琴走到黄珍和钱诗雨中间，打圆场，她转向黄珍，“黄警官……总之，我们什么都和你说了。现在，信不信随你，要杀要剐，也随你。”

胡琴认真注视着黄珍。徐梦琪也投以信赖的目光。

黄珍的眉头再次凝皱。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紧张了。空气仿佛凝滞了。

黄珍会相信吗？她会相信这三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吗？她会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吗？

我想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傻吧……

没想到黄珍沉了沉肩膀，竟然说：“好。今天我放你们一马……你们几个，现在都把手机都拿出来。和我加微信。如果黄书慧联系你们，或是有她的消息……马上通知我。千万不要再包庇，窝藏她。这是为她好……”

四个人相互加上了微信。

我惊呆。看来黄珍是真的相信她们了？

黄珍继续说：“今天，我姑且相信你们。我会立刻去核实你们说的话。也会去找黄书慧……如果你们有一句骗我……你们和黄书慧都会完蛋！”

至于黄珍选择相信她们的原因，很久以后，她和某位同事闲聊时，说起过。

当时同事好奇问她：“阿珍，该不会，是因为你有敏锐的刑警直觉，其实你早发现何兆兴的案子有猫腻，所以你才选择相信她们？”

然而黄珍这人，诚实、耿直得可怕。她一点都不装腔，认真地说：

“啊？你在搞笑吧？敏锐的刑警直觉？又不是什么三流推理小说，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我只是因为……

当时她们三个人诶！我又在她们的地盘上，而且我胳膊还打着石膏……等于我一个‘杨过’，对阵三个‘赤脚大仙’啊！

如果我说不相信，万一她们急了，要袭警或是灭口。我一对三，没胜算的……”

同事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黄珍又补充说：“但是！可能是我天真吧……我是也有点觉得……会那样毫不犹豫冲进火场救人的女人、被这么多朋友真心信赖的女人……肯定是个善良的人……肯定不是坏蛋吧？”

同事似乎很无语，砸砸嘴。

黄珍看到同事的表情：“喂，你那什么表情啊，不管怎样，还好我当时‘相信’了啊……后来发生的事不是也证明我做对了嘛……再说现在经济下行，社会上戾气重重，善良是非常难得的品质……

“不不不，应该说，生而为人，最难得的就是善良！更难得的，是经历过黑暗，还能选择善良！”

21:调查

晚上九点，黄珍离开钱诗雨家。

她回到东站派出所。

同事们都下班了，办公室空荡荡，黄珍坐在工位上，敲敲打打。她进入户籍系统，查找何天雄。

结果跳出，何天雄，确实有曾用名，名叫周凯云。何天雄的母亲姓周，大概是曾经随母姓……

黄珍盯着屏幕嘀咕：“那三个女人，竟然真没骗我？”

这一折腾，快十点了。

黄珍拿出她的‘刀疤’手机，一阵滑动，给某个联系人发出一张照片。照片是绑架黄书慧的那辆黑色无牌照商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