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诧异归诧异，徐梦琪仍然不抱希望。方青莲就算真要管，应该也只是走走过场。

*

次日。

不知道方青莲是否找赵婉和李璇谈话。但班会确实是在晚自习时召开了。

不过，那可不是过场，而是一场暴风雨。

方青莲非常生气，她无差别的，将全班一起骂了一遍。言辞犀利，甚至可以说有些恶劣……

然后她说：“是，或许你们有不同的家庭，不同的出生，或许将来你们会成为不同的人，去不同的地方……但是，现在，你们同坐在一间教室，你们受到的教育是公平的……学校的存在就是要告诉你们，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还存在着平等和尊重，存在着互帮互助……这才是你们应该从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平视他人，也平视自己……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们是为了能成为更好的人才来接受教育，而不是为了要把他人踩在脚下……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一个善良的人，遵纪守法……”

这一通大道理，不知有多少人听懂。教室里沉默得可怕。

最后方青莲又进行“恐吓”教育，她说：“以后，如果班上再出现类似的事，不准瞒着，马上告诉我。敢藏着憋着，或是袖手旁观，我会让你们一起受罚，一起去操场跑一百圈！”

不知是大道理，还是“恐吓”教育起效……到了晚自习下课。同桌对徐梦琪说：“对不起，梦琪。我不该跟着他们那样叫你……也不该看她们那么欺负你……”

附近坐的几个女同学，听到，也凑过来道歉。

“对不起，梦琪。”“对不起。梦琪。”

徐梦琪听到好多次她的名字，听到好多个对不起。

她再转头看赵婉和李璇，两人坐在位置上，黑着脸，闷闷不乐。

*

之后，欺凌事件竟真的消失。没人再叫徐梦琪野猪。赵婉和李璇也没再和徐梦琪说过话。

黄书慧还是常常送徐梦琪回家。这天两人走在路灯下，徐梦琪道谢：“谢谢你，书慧，是你帮了我。”

黄书慧笑笑：“你该谢老方……我就说，她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徐梦琪说出心头猜测：“书慧，你是不是……来我们班之前……就认识方老师？”

黄书慧点头：“嗯，差不多吧。我去年冬天认识她的，我被她逮到……”

“逮到？”

黄书慧尴尬笑笑：“呵呵呵，说起来挺不好意思……当时啊，是在超市里……”

黄书慧讲出她和方青莲如何相遇……

（原本，我听‘炸鸡腿’手机讲到这里，以为这是一段无关的往事。我想再次打断它，但想到它之前的话，我忍住了。

结果，没想到，之后，当整件事的所有谜团都解开，我才发现，谜团的核心，与这部分内容有重要关系。

为了你能理解更后面的故事。我必须要把这部分内容，原原本本进行插叙）

*

黄书慧与方青莲相遇时，正好临近元旦。

超市里张灯结彩，放着喜庆的音乐。刘德华在天花板上祝每个人《恭喜发财》。

十六岁的黄书慧背着帆布袋，穿着短了一截的羽绒服，拎着购物篮。她在熟食区逛，想买两斤香肠。

这时晚上八点多，超市里人来人往。黄书慧走到卖香肠的专区，看到价格，竟然要四十多一斤。

她嘀咕：“真是抢钱啊。”

不过她实在想买，马上过年了，她想让外婆吃点好的。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去世。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捡废品养大她，一年到头，婆孙俩吃不了几回肉……

好歹过年也要吃点肉吧！

于是她犹豫一会儿，做出不道德决定她要用偷的。

她先对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说：“麻烦给我三截香肠。”

工作人员给她切了，用塑料袋包装好，递给她。但她没有去称重区称重，而是直接放进购物篮。她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她将香肠放进随身的帆布袋。

接着她又找了个地方，把购物篮也放下，再直直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往超市外走。

她经过收银台，下一步便是立在出口的两个白色门框，那是超市的防盗报警装置。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等等，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付帐？”

黄书慧回头看，拉住她的是个穿冲锋衣外套的短发女人。

女人脖子上挂着一只红色塑料口哨。正是方青莲。

不过这时两人互不相识。黄书慧挤出笑：“阿姨，你在说什么呢？”

“我刚刚在那边，看你好像把什么东西装进你的包里了……”

方青莲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几位顾客的目光，有人围了过来。

黄书慧强迫自己冷静，她说：“不，阿姨，你搞错了吧，我什么都没买。”

接着黄书慧快步穿过两个白色门框。因为她的香肠没有称重，没有贴价格签，防盗装置没有任何感应，没发出声音。

她得意地对方青莲说：“你看，没响，因为我什么都没买。”

方青莲却嘘了虚眼睛，快步冲过来，牢牢抓住黄书慧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