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哪?”郑美玲斜他一眼,“你那老腰能行?”
老林涨红着脸结巴半天,忙挺直腰板,“那咋不行!”
“成。”郑美玲转身往卧室走,“那你回屋睡吧。”
林志风眼睛一亮,跟通了电的灯泡似的,可嘴角刚往上翘了半寸,就听见他媳妇轻飘飘补了句,“我跟闺女挤挤。”
他正挠着脑袋尴尬时,余光瞥见沙发那头林雪球,一手按着冰袋,一手捂着嘴,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点幸灾乐祸的劲儿,跟小时候她看他被郑美玲骂时一模一样。
大家各自归位回去休息了。
袁星火蜷在蓬松的被窝里,鼻尖蹭到被面上残留的阳光味儿,像是谁特意晒过,还拍得松松软软的。他把脸埋进枕头,深吸了一口气,是洗衣粉的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烤料味,八成是林叔的衣服也在这台洗衣机里搅过。
里屋偶尔传来郑美玲和雪球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听不清内容。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袁星火把脚趾往被窝深处蹭了蹭,像小时候在这借宿那样。他在黑暗里睁着眼,又有了那种久违地“回家”的感觉。头顶没有昂贵的水晶灯,身底下也不是真皮沙发,可他躺着得劲儿。他记得那会儿,林叔总会半夜起来给他掖被角,动作轻得跟做贼似的。
金海湾的总统套房算什么?那些进口羽绒被、埃及棉床单,哪比得上林家这床洗得发硬的旧棉被?哪比得上午夜里,有人小心翼翼地来帮你把踢开的被子盖好?
这屋子是小,是旧,可它暖和不是空调吹出来的,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暖。
袁星火望着天花板,没出声,但心里清清楚楚:他一定得留在这屋子里。留在这三口人中间。留在这被子底下的那点踏实里。
有雪球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写完第一时间就来看你的来了~
恨自己没有票啊,不知道为啥看你写跟闺女挤挤,我都想哭
大家都在找家????
老师,你当你投过了,我也当给你投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袁星火:爸妈离婚后我凭实力找新家
是啊 都在找家
想看拉扯 又想让他们快点有家
送张老师上热度榜!!!
唉我突然明白了袁星火的心情
35 你妈不要你,还有我妈
信号灯由红转绿,铁轨开始震颤。
一列运煤火车“哐当哐当”碾来,黑黢黢的车厢像堵移动的墙,一节又一节地从小袁星火眼前晃过。
煤灰混着细雪扑在他脸上,他眯起眼,透过车厢间的隙缝,隐约看见对面雪堆上蜷着个小小身影。
最后一节车皮刚掠过视线,袁星火就像离弦箭般冲了出去。积雪没过脚踝,棉鞋里灌满了冰碴。
“林雪球!”袁星火喊得破了音,他一个急刹滑跪在她跟前,溅起的积雪扑了两人一身。
找到林雪球时,这丫头已经快和雪堆融为一体,她机械地重复着把手指插进雪堆又拔出的动作,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窟窿填上。
他手忙脚乱地扯下围脖,往林雪球脑袋上胡乱缠绕。当握住那双冻得胡萝卜似的小手时,他差点叫出声,这哪是活人的手啊,简直像握着两块冰疙瘩。袁星火把她的手夹在自己胳肢窝底下,龇牙咧嘴地哈着白气,“咋的,你要当冰雕啊?”
“我爸妈离婚了……我妈不要我了。”围脖下,那双眼红着、亮着,惹人心疼。
“你妈不要你,你还有我妈呢。”袁星火伸手,又给她紧了紧围脖。
“你妈都不在家,你一年能见她几回?”林雪球声音闷闷的,根本不领情。
袁星火被噎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可下一秒,他扯开自己的棉袄,把她这个冰疙瘩整个裹进怀里,梗着脖子喊:“那你还有我!”
林雪球就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后背,拍出一蓬蓬雪雾,扑在空气里,在夕阳下亮起一阵碎金。
那年,他们才十岁。
等林雪球哭够了,他拽起林雪球就往家走,一路上絮絮叨叨,“咱爸……不是,你爸做饭多好吃?我就想天天在你家吃呢。你晚上想啃排骨不?我让他给咱俩炖!”
当天晚上,袁星火把最后一根排骨嗦得锃亮,屁股却像黏在板凳上似的纹丝不动。他揪着林志风的裤腿来回晃悠,“林叔我就住两天!”眼珠子转得跟算盘珠似的,“不然您明天去烧烤店,雪球要是想妈想哭了咋整?”
“她奶等会儿就过来。”林志风正收拾碗筷。
“她奶来了也不好使!”袁星火一骨碌蹿到正在写作业的林雪球身后,两手按着她肩膀晃了晃,“雪球非得跟我玩跳棋才不哭,是不是?”
林雪球看着袁星火挤眉弄眼的样子,点了点头。
林志风从炉子上拎起水壶,把热水倒进搪瓷盆里,蒸得满屋子白雾。
“抬脚!”林志风蹲在地上,一把握住袁星火冰凉的脚丫子。
袁星火吓得直缩,“林、林叔!我自己来!”
“别动!”林志风的大手跟铁钳似的,三下五除二剥掉湿袜子。那双脚冻得发紫,老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手指头搓着脚心结痂的冻疮,“小兔崽子,冻成这样不知道喊疼?”
热水漫过脚背的瞬间,袁星火疼得直抽气。林志风粗糙的掌心摩着他脚踝,突然笑骂:“臭小子,脚丫子比你林叔的孜然粉还呛人!”
恰时,葛艳拎着水果袋出现在门口。她看着林志风给袁星火洗脚的样子,脸上臊得慌,“林哥,这……这多不好意思……”
“嗐!”林志风给袁星火擦了脚,把他支走,“你进屋看看雪球作业写完没!”
林志风给葛艳拉了把椅子,“让他住着呗,我和雪球她奶轮着回来给孩子做饭,饿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