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 哈哈

孩子爸真奇怪

有原因的

04 认亲

贾天终究拗不过桃姐，因为人家明确表示了，这间屋子里，孩子和他只能留一个。

说这话时，她嘴角噙着笑，慈眉善目的，就像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

“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十三年的朝夕相处，贾天知道这是桃姐发火的前兆，别看她平时对那些来拉货的人总是绷着脸，一旦笑得意味深长，接下来肯定是狂风暴雨。

五年前，王老歪出狱后曾来找过贾天，见小病秧子不仅没死，还长成了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顿时起了歪心思。说自己的儿子白白伺候桃姐这么些年，怎么也得给点儿辛苦费。

儿子？

桃姐的心脏突然狠抽了一下，不过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一边嗑瓜子一边悠悠道：“好啊，你打算要多少？”

王老歪原本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没想到还真有希望，不禁喜笑颜开地凑到桃姐跟前儿，先是伸出一根手指，随后又觉得自己吃了亏，改成三根：“这个数，一口价，咋样？”

桃姐没出声，直到嗑完手里的一小把瓜子，把皮儿规规矩矩地拢成一小堆儿，才抬头看了一眼王老歪：“三十块？”

王老歪一愣，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本想发火，但一想到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于是又将那股怒气强压了下去，一脸谄媚道：“桃姐，开什么玩笑，三十块，不是打发叫花子呢吗？”

“你不就是叫花子？”桃姐挑了挑眼皮，嘴角一歪，将“鄙视”二字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你……”被如此赤裸裸地羞辱，王老歪脸上挂不住了，他往后推了两步，稍稍直起腰，“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告到派出所，把你那些事都捅出去！”

“呦，吃了几年牢饭，果然长了本事，知道拿起法律武器了？”桃姐嗤笑一声，像是看一个小丑在表演，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去，现在就去，不去是婊子养的！”

王老歪自然不敢，不过是虚张声势，见没吓住桃姐，好像还把她激怒了，只能又软了下来：“桃姐，你是我亲姐，怎么说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能看着兄弟饿死吧？”

“你姓王，我姓贾，可别乱攀亲戚。”桃姐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我只有一个弟弟，就是他，贾天。”

“什么你弟弟！那是我儿子！”见对方软硬不吃，王老歪这回真要把鼻子气歪了。

“是吗？你怕是认错人了。”桃姐将贾天喊了过来，指着王老歪，“你认识这老王八吗？”

贾天红着眼摇了摇头，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但他一看到这张脸还是会想到以前的痛苦，皮肉彷佛形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火辣辣的疼。

“嘿，你这小兔崽子，当初要不是我，你恐怕早就在横死街头了！”眼看到嘴的肉吃不着，王老歪怒得七窍生烟，扯着贾天又踢又打，“小白眼狼！没良心！”

彼时的贾天，对王老歪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虽然他已经比对方高了半个头，但却完全不敢还手，任由雨点似的拳头落下来。

见贾天东躲西闪，桃姐双眼微眯，今天这孩子要是不敢反抗，恐怕一辈子别想直起腰来。

她思忖片刻，突然大喝一声：“都住手！贾天到底是我弟弟还是你儿子，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让事实说话。”

贾天和王老歪都愣住了，俩人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事实？哪来的事实？他们仨说白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往上推五百年都不可能在一个族谱上。

桃姐说完转身钻进厨房，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白瓷碗和一把锃亮的菜刀：“滴血认亲，总错不了。”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只见她握住刀刃在手心狠狠一抹，鲜红的血顿时呲了出来，染了一碗底，溅了一碗沿儿。

王老歪倒吸一口气，心想这娘们儿真狠，意思意思得了，犯得上给自己一刀吗？

“你过来。”桃姐面不改色，冲贾天挥了挥菜刀。

贾天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古装电视剧里经常有这种桥段，滴血认亲，那也得有亲才行，他和桃姐……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见桃姐一本正经的样子，王老歪倒生出几分好奇来，他甚至忘了来这儿的目的，推着贾天往前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倒是快去啊！”

桃姐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她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在贾天手心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下一秒，血珠噗噗直往外冒。

说来也神奇，只见新滴落的血转了转，就像铁屑见了磁石，径直奔着碗底那滩鲜红去了。

王老歪直接看傻了眼，小病秧子怎么会跟桃姐有血缘关系？这太不可思议了！

贾天也顾不上疼了，吃惊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完全搞不懂桃姐是怎么做到的。

“都说了贾天是我亲弟弟，偏不信。”见王老歪似乎还不甘心，桃姐嘴角噙着笑，上前两步，挥起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随后顺着皮肤慢慢向下滑，手腕轻巧一翻，刀刃就横在了大动脉上，她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如同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要不，你也试试？”

刀锋扫过，王老歪只觉得耳畔一凉，鬓角的头发被切掉几根，余光越过刀背，瞥到贾天血里呼啦的手，顿时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

亲弟弟都下如此狠手，轮到自己，怕不是单纯放血那么简单了。

他熬了这么多年才从里面出来，可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儿丢了性命，立马服了软：“桃姐，误会，都是误会。我早就应该想到，那小病秧子哪有这种福气，原来是您亲弟弟。”

“那辛苦费……”桃姐缓缓移动刀刃，皮肉炸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激得王老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辛苦费？弟弟伺候姐姐，天经地义，谁敢要辛苦费？再说，您的家事，跟我没关系。”王老歪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拱了拱手，“桃姐，我还有事，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桃姐轻笑一声，扔下菜刀，漫不经心地喊道：“好走不送！”

见贾天握着手腕龇牙咧嘴，皱了皱眉，“赶紧去包扎一下，小心感染。”

“姐，你那伤口……”

桃姐张开手掌，抖落一块被捏扁了的猪血：“幸好血肠没灌，不然一时半会这玩意儿还真不好找。”

贾天目瞪口呆，闹了半天，他跟猪是亲人。

“记住了，你叫贾天，是我贾桃的亲弟弟，跟王老歪没半点儿关系。”桃姐端起那个立了功的白瓷碗，正要往厨房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以后再碰上那老王八，别怕，干他，干服他。”

这句话给了贾天从未有过的底气，一瞬间他仿佛找到了靠山，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