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经理照着手头上即将交给薇薇安签字的文件,重复一遍。

没听错。薇薇安瞬间气结:“我能请问一下是哪位定的么?”

“Vivian,这个……不好意思哦,我不太清楚。”小姑娘怯怯的。

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薇薇安也不能乱撒气,只能尽力缓和语气:“那么,按照目前的 report line,理论上应该是张总来定,对不对?”

“嗯嗯,是这样的。”

再问也无益,薇薇安只能作罢。

甚至连好不容易才升次职,都仅仅给她涨了 5%的工资,约等于无。就这还仿佛承了张若林多大的情。

这个鸟职级,不升也罢了。

她坐不住,去楼下透透气,否则憋得慌。没多久她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在心里笑自己太幼稚。她之前忘记了,张若林是最喜欢这一套的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是他惯常的待人之道,是让你记住谁是老大的意思。一种服从性测试而已。

除了这个,张若林还最喜欢为同一职能配两个类似岗位。他根本无需给出额外奖赏,那两人就会自动杀得你死我活。他只需坐山观虎斗,选那个最终胜出的就可以了胜者一定是能干且狼性且底线低的。

这些事,过去薇薇安冷眼旁观过不少,还感慨过人类真可笑,要说有额外收益倒也罢了,为了毫无收益的事,竟也愿意这样急赤白脸大打出手。

那时她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喽啰这点小事,竟也值得老板用这般心思。

大概有些人,只是单纯享受这种玩弄他人于股掌之上的快感。就像有人在路上走着走着,会毫无理由踩死地上正忙碌的小蚂蚁。

没什么目的,只为取乐而已。

失望之中,她又深觉无聊。

有位熟识的猎头,每个月必定要跟薇薇安约一次见面,极为执着。但之前她一心在此处努力上进,人家打来电话,她连对方客户的名字都没问过,一律回之以“不好意思暂时不考虑”。

但这一次,她爽快答应一起喝个咖啡。

最近发生的事,人人觉得她是得益者。只有她自己十分疲惫,仿佛内心某种东西轰然破碎。她曾十分崇敬张若林,贾岚于她也曾亦师亦友。可这件事令他们仿佛露出体面外衣下面的龃龉。

这在职场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若因此觉得幻梦破灭,就太幼稚了。这她懂。但那碎掉的东西,已经无法弥合。

外面大概也很凶险,遇到问题与困难,说不定会十分后悔。

但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忠于自己。

猎头急匆匆赶来:“不好意思哦方小姐,临时约你。有家机构最近刚融到一只新基金,也在看新赛道,正在招揽人才,开出的条件不错。所以想问下方小姐最近有没有在看机会。”

“巧了。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这次的确在考虑可以动一动。”

“太好了。这次客户想找一位可以在英语环境工作的人选,年龄最好在 35 岁以下,当然特别优秀的候选人,也可以不受此限制。其他方面条件您肯定是合适的。”

薇薇安心想,谢天谢地,自己正卡在死线之下。但也真的可笑,这些外资机构最快学会的,竟也是把 35 岁后的员工看得比狗还讨嫌。

看她没太大反应,猎头又加了一句:“而且客户给的 package 是非常不错的,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在中国市场还相对比较新,品牌影响力和头部机构有差距,所以愿意以更高的 package 吸引人才。”

“好。谢谢想着我。那我尽快更新简历给你?其他细节再随时交流好了。”

猎头喜孜孜离开。这次,看来猎头费十拿九稳。

///

啊!结束了?!嗷嗷待哺

张是真狠人

哈哈,每天第一时间看到你的评论很开心

很快haha,打算赶紧日更完结得了

哈哈哈日更真的狠人 比张狠

看到几位喜欢的老师退赛了,有点伤心,昨天差点决定退。但还是快速写完吧,haha

39. 宛若新生

至于贾岚,自东窗事发,他就没在公司再露过面。大概是遵照张若林的要求,正在进行交接和协助过渡。此前他正当红,身负管理重任,了解诸多机密,复杂程度和过渡时间自然与一般员工离职不同。

有一说一,这件事上张若林算是体面,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公司多数人只知贾总忽然有了好去处,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张若林到处飞,也是要将此前交给贾岚负责的企业一一接过来。至少不能让他随意扭曲事实,讲自己或公司坏话。

众口铄金,张若林深深懂得掌握话语权的道理。

关于那件事,贾岚没有来跟薇薇安兴师问罪过。她多少松了口气。在两个老板间周旋不是轻松的事,她只希望贾岚有天可以理解,毕竟他也小心翼翼做过下属,下属对老板的要求怎能说不?

若实在不理解,她也没办法。

两个人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薇薇安只能安慰自己:谁让贾岚自己不够干净,怪不得谁。

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午夜梦回,她总有点不舒服。

也想过几次要给贾岚发个消息,思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作罢。

其实薇薇安也是瞎操心。

贾岚虽然在张若林这里吃了个瘪,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张若林到底是大佬,懂得解决主要矛盾,只要求他离开,并不再追究什么。顶着合伙人的头衔,加上运气好,贾岚并不太费力气就在别家机构谋到了不错的位置。虽然没了在这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安安心心做个合伙人,仍十分体面。

知道了这些,薇薇安那点愧疚也烟消云散。

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心机女,坏下属,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 NPC,在他们的故事里作一个小小工具人。像宫斗剧里的小丫鬟,谁在乎过她是谁。

她如此渺小,渺小到认为自己邪恶,都是一种可笑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