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不喜欢唱多愁善感的歌曲,也不知怎么突然唱了这个,唱着唱着,自己都惆怅起来。趴在船沿上望着倒影灯光的湖水,惴惴不安的感觉又逐渐侵蚀了她的整个心。

蓦地,一道黑色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

一看来人腰间明显坠着魈王府的腰牌,她一下子就傻眼了,厄运又上演了。

果然,只见来人贴在莫魈耳边低语了几句,莫魈冷厉的目光便望向她。

本就心虚,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闪动着目光躲避。完了!肯定是花隶舒他们的营救行动失败了,而从他们能精准找到凌慕寒的位置这一点,莫魈料定她是内应,这下子“义女”也扛不住了。

然而事情有点儿出乎意料,莫魈没有开口,却是阎烙笑着说:“筱意,你歌儿唱得不错,作为交换,我让你见一个人。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瞳孔瞬间放大,惊疑中,她似乎已经猜到是谁。

“带出来!”阎烙对着侍卫吩咐。

侍卫领命,走进船内,将楼梯下的一块地板提起来,随之就从底下带上来一人凌慕寒!

当看到他,童筱意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们终究是有防备,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或者说,是她做的太明显,太心急。阎烙,竟然把凌慕寒从戒备森严的魈王府带出来,就关在船舱底下,一般人哪里想得到?

阎烙悄然打量着她的神色,笑着说道:“刚刚侍卫来回,说魈王府闹了刺客,肯定是为了救凌大将军而来。庆幸啊,我想着凌大将军在府里住了好些天,也该欣赏欣赏雀城美妙的夜景,若不然他被劫了,我可怎么向魈王交代呢。”

童筱意知道做最后决定的不是阎烙,而是另一人。

她望向没有做声的莫魈。

莫魈的脸色分外沉郁,冷厉的目光直望着她,说道:“筱意,真的是你?”

她抿着唇没吭声,心里七上八下。

“为什么?为了他,你跟我作对?”莫魈质问,见她不开口,目光一冷:“既然你没什么说的了,那我也不再问,我决定改变初衷,杀了他!”

“不行!”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口。

“为什么不行?”莫魈耐着性子问她。

“他救过我的命,我要还他的人情。”这句话说出口,仿佛真的就是这样,一下子心里通顺了。“你不是说他能为你换取利益吗?杀了他不是浪费。反正他也没被救走,还不是在你手上,何必一定要杀他呢。”

“童筱意!”凌慕寒被喂了药,全身不能发力,直至听到这里明白了事情原因。心里不免惊讶,她……

“我在呢。”童筱意忙跑到他跟前,有些自责的低了声:“对不起啊,将军大人,我私下联系了花大哥,恐怕他今晚也出事了。”

阎烙转身望向湖面,低笑道:“这个样子,教人怎么不多想呢。你打算怎么做?”

莫魈冷冷的眯起眸光,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问:“筱意,你真要救他的命?即使违抗我,跟我作对,你仍是要救他?”

童筱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说,到了这一刻他还愿意考虑所谓“义女”的身份吗?虽然不敢肯定,虽然只是猜测,虽然也很怕,可是……

抱着尝试的心态,她点了头:“希望干爹放过他。”

阎烙在一旁笑着叹气。

莫魈冷哼一声,下令道:“将他们带回去,关入地牢,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见!”

童筱意心里一阵悲催:她怎么能犯傻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她何必一时脑子发热,现在把自己都给搭上了。呜呜,将军大人,你可害死我了!

正文 125 难以忘却的伤痛

身份再度七十二变,这会儿凤凰落草又成了鸡。

魈王大手一挥,童筱意就跟着凌慕寒被押上车。坐在车上,她唉声叹气,一个劲的自责:她干嘛打肿脸充英雄,现在好了,要一起被关进地牢。

地牢?!*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词,她一下子蹦起来,脑袋“嘭”的撞上车顶:“哎哟!疼疼疼!”

“你在干什么?”凌慕寒伸手扶住她,摸到她被撞的地方,轻轻揉了揉,顺势打破了沉默:“总是笨手笨脚的,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还去自找危险!”

“将军大人,我都为你牺牲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说这样的话!”顾不上脑袋上的痛,她赶紧问最关键的问题:“将军大人,魈王府的地牢是什么样儿的?”

“顾名思义,地下的牢房,你以为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想去地牢。”低声说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觉察到她的反常,凌慕寒皱起眉,伸手将她抱住。似乎是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冷哼道:“谁要你逞强!明知不可能,还要那么做,他没杀你,也算是开恩了。”

“马上都要死了,你还损我。”她一下子无所顾忌,张开双臂将他抱住。碰巧马车停了,她整个人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在加快,将他抱得更紧。*

“童筱意,你怎么回事?”凌慕寒觉得她很奇怪。

“我、我只是有点儿害怕。”

尽管她这么说,可从她的声音和身体反应来看,可不仅仅是有点儿害怕。凌慕寒以为是上次地窖的事令她有了不好的回忆,便没再多问。

下了车,他们被带到靠近西花园的一个院子,地上打开一道暗门,露出堆砌整齐的石阶。整个地牢用石块修建,火把全部点亮,越发显得地牢深处阴冷黑暗。

童筱意盯着入口,紧紧抓住凌慕寒的胳膊,开始腿软:“我不要进去!”

“别怕。”凌慕寒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童筱意瑟缩在他怀里,不住的深呼吸,可还是觉得黑暗和森冷在逐渐吞噬自己,仿佛有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又似置身在密闭的大盒子里,令她难以呼吸,难以逃脱。

石门发出嗡嗡的摩擦声响,被关闭。

在不远的暗影里,阎烙的一身白衣分外显眼:“魈王真舍得将她关在里面,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最好事先告诉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劫牢的。”

“你离她远一点儿!她是我女儿,别打她的念头!”莫魈低冷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