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贺小薇嚼着碗里的虾,语气讷讷。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闻书夹了块牛蛙,但很快被辣出了眼泪,只能用水压下。
“公司食堂?”贺小薇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可能性。
“更早一点,”闻书摇了摇头,“南大,校招宣讲的时候。”
贺小薇脑子转了转,记忆回来了点,去年秋招的时候她是跟着人力部的郑莹一起去了南大宣讲,只不过她是捡了俞雯的空,那个时候雯姐手上好几个项目和客户要跟,好像家里也有点事,实在走不开。她正好想出去转转,就自告奋勇顶替了她,顺便当去南城旅游一趟,不过现实告诉她还是想得简单了点,当时一天最少也要跑一个学校,把宣讲 PPT 翻来覆去地念,准备好的个人事迹背了十几遍,早就和嚼烂了的口香糖一样,索然无味。
贺小薇觉得自己的脸颊像着了火,热度一路从脖子烧到耳根。“你...你...”她张了张嘴,舌头却像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脑里乱糟糟的,童年模糊的片段和眼前这个挺拔英俊的男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又奇妙的违和感。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被她罩着,不爱说话,捧着书就能看半天的小不点,居然就是闻书?
“所以,”贺小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气势陡然弱了下来,“你早就认出我了?在宣讲会现场?”
“嗯。”闻书点头,拿起公筷又给她夹了一块牛蛙,“那天你穿着波点连衣裙,和你今天的毛衣同一个颜色,站在台上介绍公司福利,和以前一样,说话很快,很有活力。”
贺小薇:“……”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次宣讲会,她为了壮胆,还特意化了个自认为气场全开的妆,结果在他眼里,居然和扎着羊角辫的小时候一个样?这算什么?夸她青春永驻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混杂着几分懊恼涌上心头。“那你怎么不早说!”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忍不住抬高了点音量,带着点嗔怪,“你看着我上蹿下跳地和你示好,是不是觉得特好玩?”
“没有,”闻书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以为,之后我们更熟悉了,会找到好的时机告诉你的。”
“现在可不是好的时机。”贺小薇挑眉,立马拿回主动权,憋着坏呛声。
闻书似乎被她问得噎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瞬,才重新对上她的目光,声音低了几分:“还不是因为邱星特,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希望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而不是小时候需要你保护的那个我。”
贺小薇的心忽然被很多东西填满了,轻飘飘地像羽毛,但又沉甸甸地,压得她心酸。
那些曾经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此刻都有了答案。
“不对,”贺小薇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闷闷的,“火锅店里,邱星特他们说的,你一直在等初恋回来,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是,我心里有喜欢的人,暂时不考虑其他人。”闻书解释道,“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他看着她,眼神坦诚,“我等的不是过去的人,是你。”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中了贺小薇的四肢百骸,带来酥麻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连带着耳朵尖都红透了。之前积攒的那点委屈、不甘、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抚平了。
她抬起头,撞进闻书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
“咳,”贺小薇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拿起筷子夹起闻书剥好的虾仁塞进嘴里,囫囵吞枣般咽下去,“知道了。”
她故作镇定地开始对付那盘牛蛙,辣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刺激着味蕾,眼里的泪意好像也有了出口,她有些惊慌,连忙拿起纸巾吸了吸眼角,“这个有点辣。”
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尴尬,多了一种微妙的、带着点甜意的暧昧。
“下午,那个动画电影...”贺小薇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你想去看吗?”闻书立刻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一起看。”
“嗯”贺小薇拉长了语调,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闻书的表情似乎紧张了一瞬,才慢悠悠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闻书的嘴角扬了扬,眼底也染上笑意,“好。”
服务员适时地端上了两份芒果舒芙蕾,金黄蓬松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给你的,”贺小薇把其中一份推到闻书面前,“谢谢你,记得我。”
“也谢谢你,”闻书挖了一勺蛋糕,“让我能够找到你。”
甜而不腻的奶油和芒果的清香瞬间融化在舌尖。她看着对面那个眉眼柔和了几分的闻书,雀跃又欢喜。
原来,她以为的见色起意,其实是命中注定。
“喂,”贺小薇用勺子点了点盘子边缘,抬眼看向他,“闻书。”
闻书抬眸,眼神里带着询问。
“你小时候欠我的保护费,打算怎么还?”贺小薇弯起眼睛,露出一口整齐的牙,蓬松的短发跳了几下,一缕卷发落到脸颊边。
闻书看着她明媚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声音温和:“慢慢还,没有还款期限吧?”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轻柔地拂去发丝带来的痒意。“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贺小薇抓住他即将收回的手,使坏般地带着那指尖落到自己唇角,擦走那点奶油。
第三十五章:坦白从宽,还是牢底坐穿?
天亮得越来越晚,邢宇醒的时候,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这么说好像也不准确,毕竟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着。
拍了拍脸,他还是很快从被窝里爬起来,按部就班地做着上班前的日常。
洗漱完,他走到朝南的小隔间里,原本被当做杂物间的屋子被他塞了些健身器材,铺上了运动地垫。
跑步机匀速运转,邢宇的困意随之消散,很快进入状态,随时调整着步伐和呼吸,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速干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声被打断,邢宇瞥了一眼,点了接听。耳边立刻传来沈瑞声欠揍的调侃声:“早啊,失眠小王子。”
“大清早的有何贵干?”邢宇的眉头松了松,开口问好。
“让我猜猜,人家是不是快有一周没搭理你了?”
邢宇调高了耳机音量,声音因为运动不太稳定:“你打电话来就是幸灾乐祸的?”他调快了些跑步机的速度,“看来你最近工作还不够多。”
“哎哟,别这么说,”沈瑞声在那头嘿嘿笑着,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开车,“我这不是关心你,给你分析分析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