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没有人会看你的。”

苏官闻言, 终于不把自己藏得那么严实了,他闷闷的将脸靠在纪清阁的肩膀上, 一路上果真连个下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就这样被纪清阁抱回到了卧房,全程脚都没有沾地。

将苏官放到床上后, 纪清阁见他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丢去处理,便道:“衣服脏了便丢掉,等过两日再叫李掌司过来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苏官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一个没留神,发现扯的是纪清阁的,他抓着被子闷闷道:“我不缺衣服,而?且那是云锦,很贵很贵的,洗洗再?穿,能省好多钱呢。”

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节俭的一面,纪清阁还以为年纪小的小郎君大多都是喜新厌旧的,她轻笑了下,“无论再?名贵的料子,都是拿来给人穿的,而且不必有为我省钱的想法,东宫不缺银钱,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苏官睁着黑曜石般透亮的眼睛望着纪清阁,“殿下可不要骗我,我手上可是有东宫的账本。”

“所以...”纪清阁低头?,温柔的眸子像是能将人吸进去般,语气如?沐春风,隐隐含着笑意,“太女夫要开始管孤了吗?”

每次被纪清阁这样的眼神盯着,再?看着她微扬的唇角,苏官都会感觉胸膛里似乎有小鹿在乱撞,不禁心跳莫名加快,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从下往上涌,弄得他脑袋晕乎乎的,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在纪清阁的注视下,他飞速的用?被子遮住了脸,不让纪清阁瞧见自己异常红的脸。

纪清阁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传出了孟家和谢家退婚的消息后,孟清澈便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门,他倒不是怕外人的闲言碎语,而?是实在提不起兴致,而?且他在京城里的人缘并不好,满打满算就只有苏官一个好朋友。

孟主君还以为他是沉浸在被退婚这件事里,便劝他出去散散心,还将跟孟大人商议好的打算说给了他听,让他安心,无论如?何,孟家的儿子是不会嫁不出去的。

“阿爹,我现在倒不担心我能不能嫁出去的事。”孟清澈的神情像是真的放下了退婚的事?,他对孟主君道:“您看,苏家的兰玉哥哥不是也没出嫁吗,我也?想等到十八九岁,遇到喜欢的人再?嫁。”

孟主君本想说苏兰玉的情况跟他不同,京城中?好人家的儿子,若非什么意外,是没有几个会拖到那般年纪的,苏兰玉之所以现在还没嫁出去,还不是因为司家那边一直在拖,司主君那个人又实在算不上是个好相与的。

男子最好的年华本来就只有短短几年,若是再?拖下去,名声也?是不太好的。

孟主君看着孟清澈,短短几日下来,这个原本顿顿都要吃肉的儿子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他心疼的顺着道:“罢了,婚姻嫁娶,总归都是你们这些孩子之间的事?,一时间倒也?不急,若是来日遇到喜欢的,只要家世清白,有担当的女子,阿爹都同意。”

孟清澈能感觉到孟主君对自己的慈爱之心,既是为了让孟主君放心,也?是真的想见苏官了,他道:“阿爹,我想去东宫找官官玩,官官之前把半春借给了我,我还没感谢他呢。”

孟主君点头?道:“对,无论如何是应该要好好谢谢他,我记得官官那孩子喜欢吃糕点,你记得买些带过去。”

孟清澈跟苏官玩了那么多年,自然对他爱吃哪家的糕点如数家珍。

他先是买了些刚出炉的糕点,走在路上时突然想起苏官特别喜欢吃甜饼斋的三宝酥,在去参加选夫宴的前几日,还一个人吃完了一整盘呢。

别看苏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食量好像也?不大的样子,但他遇到喜欢吃的东西,便会吃到撑为止。

孟清澈便打算顺路去买一些,没曾想刚一脚踏进甜饼斋,便看见了苏官。

孟清澈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惊jsg喜道:“官官,你怎么在这里,我本来想去东宫找你呢。”

苏官舔了添下唇,如?实道:“我馋甜饼斋的三宝酥了。”

孟清澈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吃三宝酥,还想着顺路给你买一些呢,你买得怎么样了?”

孟清澈抬眸望过去,却见甜饼斋的伙计们正忙活着将许多糕点都一一打包起来,他收回视线看向?苏官,惊叹道:“官官,你这是把这里的糕点都买了一份吧。”

苏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就知道啊。”孟清澈哪里还不清楚他,他拿出了个银锭,放到了结账的台子上,“我请你吃。”

苏官把银锭子还给他,“不用?的,我有钱。”

他把?殿下给的小元宝给带出来了,都能把今天做出来的糕点都给买下来呢。

孟清澈却不依了,他想请苏官吃东西,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就在两个人准备开始相互谦让时,一双玉手伸了过来,结账台上砸下一个结结实实的银元宝。

孟清澈一看来人,眉头就忍不住皱得老高,“裴书?元?”

裴书?元扬起下巴,神色倨傲道:“别争了,斋里的糕点,我都买了,请你们两个人吃。”

裴书?元一出现,就展现出一副出身高贵,目中?无人的世家公?子样,孟清澈啧了他一声,接着就要拉着苏官走,免得他搞什么幺蛾子。

裴书元见这两个人不理自己,上前拦住孟清澈的路,脱口而?出道:“怎么,被退婚后就不理人了?”

裴书元一提退婚的事,孟清澈的脚步明显一顿,停在了原地。

裴书?元见他因为自己一句话不动了,得意的笑道:“我早就说过,谢家那少将军不是什么良配,你现在知道了吧,不过一个粗鄙的武人,退就退了,才不值得为她伤心为她哭。”

“若一个女子真的喜欢你,怎么不上赶着跟你说话,怎么不对你嘘寒问暖?”

平阳侯府高门显贵,裴书元从小就是被捧到大的,在他看来,嫁人首选的便是君子,其?次是文人,最后才能轮得到武人。

平阳侯府跟孟家之间攀着亲,谢家居然敢退孟家的亲,在他看来就是不自量力。

他早就提醒过孟清澈了,如?今被他说中?了,两个人又是死对头?,他自然是得跑到孟清澈面前好好说道一番。

只是这一次,孟清澈看起来却并不生气,居然笑着看着他。

裴书?元有些慌,甚至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你...你莫不是疯了?”

按照常理,孟清澈不是应该被气得要冲上来打他吗?

“裴书?元,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挺中听的。”孟清澈突然感叹了一句,这次他没有动手的冲动,因为裴书?元的话仔细一听,还是挺有道理的。

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哼。”裴书元对这种夸赞很是受用?,毕竟以前跟孟清澈碰头?,不是吵就要要打架。

“好歹是亲戚,我后日要在京郊外的马场办一场马球会,你不是很喜欢打马球吧,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一张请帖吧。”裴书?元说完,娇艳的眸子一转,将视线落到苏官身上。

苏官方才一直安安静静的,因为他知道孟清澈对上裴书元不会吃亏。

这会儿感受到裴书元的目光,他大大方方的接受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