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兰玉泛红的眼角,越临心疼极了,抚着他的脸,轻声道:“阿玉,别害怕,再坚持一下,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越临还将手放到了苏兰玉的唇边,让他若是感觉难受的话,就狠狠的咬她一口,来转移注意力,这样应该就能好受多了。

苏兰玉并不打算咬,他可不是越临,才没有咬人的癖好,但越临着实是烦,一个劲的催着他,他只好抓着她的手,赌气似的咬了一口,就在他不受控制的用力时,听到了稳公惊喜的声音。

“生了生了!是位小王女!”

在听到孩子平安降生的消息后,苏兰玉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两只手放了下来,伏在了越临的膝头。

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嗓音也沙哑得厉害,“让我看看孩子。”

稳公赶紧将孩子擦干净,包在襁褓之中,抱到了苏兰玉的跟前。

刚出生的婴孩模样皱皱巴巴的,还闭着小眼睛,也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一些,但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十月怀胎,血脉相连的孩子,苏兰玉的心里便泛起了一片柔软,碰了碰女儿的小脸。

越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孩,惊觉这小崽子竟一点儿都没有继承她父亲的美貌。

若不是亲眼看着出生的,她怕是会怀疑是不是抱错了。

在极其复杂的心情中,越临最后还是抱了抱自己的女儿,但谁曾想这小崽子立马就哭了起来,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还给了稳公。

苏兰玉轻笑了一下,道:“许是饿了,先抱下去,让乳父喂奶吧,”

其实苏兰玉是想自己喂的,但一来他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二来便是他现在还没有奶,等他有奶的时候,再亲自喂养也不迟。

大医来给苏兰玉诊了脉,说他现在有感到疲倦是正常的,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几日,就能下床了。

苏兰玉点了点头,刚想要躺在越临怀里睡一会儿时,却见乳父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苏兰玉和越临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听到乳父激动的声音。

“王上,王夫,小王女睁开了眼睛,是,是一对天生的紫曈!”

苏兰玉望向了越临,紫曈是作为王室血脉最为纯正的表现,先前已在漠北王室消匿多年,直到越临出生,但她就只有一只紫曈,被人们视为不详,遭到厌弃。

而现在,她们的女儿竟拥有一双紫瞳。

用漠北人的话来说,这是鹰神选中的天命之人,生来便是最尊贵的血脉。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无论是宫人,还是官员,亦或者是民间的百姓,无一不跪在地上,向鹰身祷告,发自内心的庆贺小王女降生。

而对于苏兰玉来说,无论她的女儿生着什么样的瞳色,都不影响他所给予的疼爱。

当越临让他给女儿取名时,他沉吟片刻,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儿,笑道:“不如就叫善善吧,希望她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心底都能留有善意。”

越临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连她一个漠北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朗朗上口,寓意很好的名字。

于是善善的名字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经过一个月的成长,善善终于不再是越临眼中丑丑的小崽子了,不仅生得白白胖胖的,还能看出嘴巴和鼻子比较像苏兰玉。

换句话来说,除了那双紫曈,就没有一点是像越临的。

不过这却让越临越看越喜欢,恨不得连上朝都带着女儿。

后有史书载:

宣光二年,漠北王立长女阿史那善为王太女,旨意下达旗下四十八部,昭告南北诸国。

作者有话说:

此番外end,但哥哥后面还会有戏份的,下一个番外应该是林后和景帝

??134 ? 林后vs景帝

◎破镜重圆(上)◎

林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才只有十六岁, 母父的面容还停留在中年的模样,养姐仍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不似现在这般双鬓斑白, 他愣了愣,虽然明显知道这是一个虚幻的梦, 但却贪恋的想要多看看自己的亲人。

林家祖上世代在扬州经商,母父和父亲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父亲的身子弱, 母亲疼惜父亲,所以只要了他一个孩子,打算日后让他招婿上门, 毕竟这在江南一带也是常见的事。

养姐林意是母亲的旧友遗孤, 在他三岁那年来到的林家, 那时他刚开始记事,母亲将他领到养姐面前, 告诉他, 这以后便是他的长姐,虽并无血缘关系, 但除了母父之外, 长姐便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亲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姐姐, 听了母亲的话, 唤了第一声长姐。

他与长姐之间相差三岁,若放到寻常姐弟家, 是很容易起冲突, 闹矛盾的年纪, 但也许是家中突遭变故, 长姐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

他还记得长姐很喜欢收集海外的讯息,包括一些奇闻和不知真假的海外地图,有时候还让他坐在她的怀里,指着地图上的一角,轻声道:“笙弟,等以后你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我便去海外打拼,若是拼出个名堂来,便将你也接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将林氏的生意做大。”

幼小的他对外面的世界也存有一丝好奇,用力的点了点头。

彼时他尚不知道,在十年之后,他在前往京城出嫁的路上,长姐放弃了她原本可以继承的家业,让母亲将整个林家都做了他的陪嫁,带着几百两银子只身前往了海外,从此了无音讯,生死未知。

在生下女儿后第十一个年头,他收到双亲去世的消息,秘密回了扬州一趟。

自他出嫁,长姐离开后,老宅便冷清得不成样子,只留有一个忠心的老管家,老管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眶一热,泣不成声道:“小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家主和主君走之前一直念着您的名字,老奴本想派人去京城通知您,但家主却执意不肯。”

他看着挂满白布的灵堂,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嫁到京城统共十三年,自成为君后,因为森严的宫规,以及那件君后华服的束缚,竟再也没有踏出过宫门半步。

商人本就低贱,一个出身商贾的君后,更是言官们抨击的对象,母亲或许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一直在渐渐降低林家的存在感,连他寄回到扬州的家书,都不曾回过,只让内监带话,说她和父亲一切都安好,让他不必忧心。

甚至连病重都不肯派人去通知他。

他跪在灵堂前,从喉咙里挤出来声音,哽咽道:“母亲,父亲,儿子不孝,来迟了。”

他这一迟,便是整整十三年,也许他当初应该听长姐的话,哪怕是抗旨,都不要接下那道赐婚圣旨,从此离开生养他的扬州,去到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