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感觉很好吧？这不就是你们一直喜欢的感受啊，情感啊之类的吗？现在知道疼了吧，后悔吗？”

祂神经质般地凑上去，把整张脸怼在三人面前，引诱着：“求我啊，你们求我，我就免除你们的痛苦！再求我替你们剥离一切，这样就永远不会痛，难道不好吗？”

祝年痛得睁不开眼睛，本就对祂我任性妄为火大得很，现在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啐了一口：“滚吧！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所有人，我们也绝不会向你求饶的！你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邪神而已，我永远也不会真的甘心臣服于你！”

她忍住钻心的疼，硬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殷如旭和诺亚也脸色苍白，但咬牙翻身站起来，把祝年搀在中间。

“哈，年年说得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你也只是个人类，那也是人类中最让人瞧不起的胆小鬼，卑鄙小人！”殷如旭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诺亚也轻笑起来。摇头感叹：“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什么不得了的理由才作恶的，原来只是区区的嫉妒心？你远比我想象的可笑，我不会是你的棋子，你不配。”

祝年斜斜地睨着祂，从苍白的嘴唇里吐出最后的讥讽：“来吧，杀了我们。你来人间也这么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你尽可以杀死我，但你就是打不败我！”

神的眼中掀起星辰爆裂般的怒火，祂咆哮着翻下手掌，狠狠按着三个人，他们拍向地球，一路破开狂风，撞碎无数砂砾，整个身躯跟随着俯冲下来，直到把他们再次按在了鸟瞰台上。

三人被深深地拍进地面，几乎没了气息，但神不肯如此放过他们，又在呼吸间强行灌入了神力，催促着他们在巨大的痛苦中醒来。

祝年咳出一口血，却在下一秒听到祂恶毒却欣喜的欢呼：

“看啊，精卫攻城了！你们终究还是会因为内斗而亡，一败涂地！”

祝年挣扎着爬到围栏处往下看，只见城门方向浓烟滔天，嘶吼哭嚎声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到，整个穹顶天幕也微微颤抖起来。这不是他们和方义说好的情形，这是实实在在地攻击！

城里的居民吓得四散躲藏，警局的护卫队队员们还被困在教堂，整个方舟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而精卫攻势极猛，一旦攻破城门，那不知要死伤多少，真的要同胞相残了！

可面对神灵的恶意，小小凡人如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120、弑神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攻城？”祝年抓住围栏想要站起来，却只爬了一半就又摔了下去，但人还没趴回地面，就被身后的一双手抄起来扶住了。

殷如旭脸上还带着血，他一手扶好祝年，一手也攀在围栏上，远远地望了出去，“是拉蒙，他没有听我们的安排留守在原地，而是带来了所有武器和人马，他怎么不听话呢！”

身后，诺亚正在愤怒地质问祂：“又是你对不对！你做了手脚！”

祂颇为得意：“知道你骗我以后，我就联系了茉姐，我让她告诉那个小首领，叫拉蒙是吧？告诉他，说祝年和殷如旭都被你杀了，那小子现在肯定以为自己在复仇呢。”

“多么讽刺啊……他一心以为在维护正义，而你将会是万人唾弃的罪人。诺亚，你看看，就算没有你，我照样可以让你们自相残杀，让你们死在自认为了不起的精神上，用最高尚的理由去做最愚蠢的事，死得愚不可及哈哈哈哈！”

“哦对了，我再给你们增加点气氛吧？”祂忽然随意指了指穹顶天幕，方舟城的降水阀门就轰然全开了，瓢泼大雨刷地一下落了下来，天色暗沉如墨，雷电交加，霎时间，又把祝年带回了那个雨夜。

“怎么样，是不是更有末日的感觉？”

祝年简直要被祂气疯，她撑着围栏，脑子疯狂转动，猛然抓住殷如旭回头，冲着诺亚大喊：“思维核心！我们快点找到祂的思维核心，就能打破这个意识空间！”

既然整个宇宙都是神的意识空间，是祂在意识中进行的一场游戏，而如今祂以身入局，在这个空间里投射了一个本体意识，那么这个空间就遵守所有意识空间的法则，连祂自己也不能例外。

如果他们能来得及找到神的思维核心，那就可以像以前两次一样，让这个虚幻的世界坍塌下去，而重新回到真实的，真正存在的世界里。

可问题是，神的思维核心会是什么呢？

祂显然也知道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祂是神灵，祂的一切行为都无法用人类的逻辑去推演思考，更何况是思维核心这种最为关键和私密的东西，岂是人类可以揣测的？

所以祂毫不害怕，甚至张开手臂，做出一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试试看啊，可笑的小人儿，竟敢妄图揣度神灵？”

祝年没理会祂的嘲讽，只顾着拼命分析：“思维核心……思维核心是意识中最重要的，是意识空间存在的最终目的，它要么是个很特别的东西，被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

祝年急切地四下打量，在这个空荡荡的玻璃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作重要珍贵的，但是她的目光在焦急寻觅时，忽然扫过了诺亚，于是那剩下的半句话就被顿在了嘴里，她愣愣地望着诺亚，最靠近真相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而诺亚也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轻轻伸手，为她拂去了脸颊的灰尘，露出酒窝温和地笑着：“这里有灰，我帮你擦擦。”

“年年，”他叹息着，说出祝年没有说完的话，“祂的思维核心，如果不是一个物品，就会是一个人，一个祂苦心经营，直到现在哪怕是个残次品祂也没有下死手的人，对吧？”

诺亚：“所以……是我。难怪我在使用 EV 药剂后，脑子里忽然涌入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还获得了一些奇特的力量，看到了你们的过去。原来，那都是祂的意识。”

他的手还没有离开祝年的脸颊，祝年抬手握住了他，在他的掌心中喃喃：“……可是，诺亚……”

诺亚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这是好消息，你该高兴，年年，至少我们还有办法。”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祝年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盯着终于慌乱起来的神。

“你疯了！你真的要和我对着干吗？”神怒斥他的又一次背叛，“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什么，就该明白，你和我才是一体的，我选中了你，这是何等的荣耀！你现在竟然想要违逆我？！”

诺亚全然不在乎神的威胁，只是活动起了手腕，歪着头看祂：“你说，既然我是你的思维核心，那我总不会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吧？之前是我没有想到，可其实我一定分得了你的力量，一旦我知晓了这一点，那么……”

随后，他轻轻抬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神的攻击对他失去了全部的效果，无论祂怎样歇斯底里，但诺亚就是岿然不动，稳稳地罩住了身后的人。

“帮帮我……”诺亚侧过头来，看看殷如旭，“我将把力量也分给你，帮我控制住祂。”

殷如旭迎着他的目光，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脚下立刻泛起细微的风浪，他眼眸如隼，脚尖一动，整个人疾驰出去，身形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了一串残影，转瞬就出现在了祂的身后。殷如旭抡起臂膀，狠狠一拳砸了过去，拳风中甚至带起了细小的电流，直击祂的头颅。

电光石火之间，被赋予了神力的殷如旭已经放倒了祂，而诺亚手掌一翻，凭空变出了一柄透明的利刃，徒手折了一半，扬声叫到：“接着！”

殷如旭一把接过他抛过来的刀，当机立断狠狠刺进了祂的太阳穴！

神的血液，竟然是金色的。

那金色的光流从祂体内汩汩流淌，殷如旭仍然死死地制着祂，让祂动弹不得。然而，祝年却发现，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

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怎么还没有坍缩？

他们明明已经找到了本体意识和思维核心，甚至还已经重伤了祂，为什么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到底还有哪里不对？

而脚下已经传来了一阵轰鸣，祝年低头远望：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