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就是！他真的在这里！”祝安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抵在了墙上，又顺着墙壁往下滑坐到了地面，哆嗦着比划哀求，“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他说再看见他，就要杀了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抓来的！”

“如果是他，你怎么不早点说？一路上你完全没发现是他吗？”殷如旭把照片放大，只留下诺亚单独在画面当中，“你再看看？！”

祝安已经完全不敢看了，他匍匐在地，捂着脸一个劲地喊姐姐救命，“我之前想不起来，只觉得他的脸一片模糊，可我今天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呜呜呜！救救我，姐姐！”

殷如旭沉下脸，给观察玻璃调了个模式，玻璃立刻就成了单向的，只能他们观察祝安，但是祝安那边已经看不见他们了。

“我交代你单独关押的那个人呢，带我们去见他。”殷如旭转身交代方义，“祝安这边，不要再让任何人和他沟通，这个房间的手语转译程序暂时停掉，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能漏出去！”

方义重重点头，两人都明白祝安的指控意味着什么，在搞清楚状况前，他们必须封锁住这个消息。

“快走吧。”祝年催着他们出发，很快就到了一处单人监狱，祝年直奔牢狱深处，就见明伯被锁在里面。

“我来问，东西给我。”祝年紧盯着明伯，手往身后伸，殷如旭抬手就把手持显示屏放在她手心，屏幕上已经调好了照片。

明伯被锁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昏睡着，祝年进去后连坐都没坐，直接站在他面前揪起了他的头发，硬生生把他弄醒了。

不等明伯张嘴求饶，祝年就扣着显示屏怼在了他的面前，问：“认识这个人吗？”

明伯费力地眨着昏黄的老眼，凑进去仔细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地整个人往后仰，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就、就是他！”

祝年扔下他，回过身子去看，殷如旭双唇紧闭，目光如炬，脸色差得不行，方义则一脸莫名，终于忍不住举手：“这是什么意思？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一小时后，警局殷如旭办公室。

“啊……居然是这样……”方义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水，看了一眼殷如旭，眼神有些不忍，“副队，你以前……”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们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但都过去了。现在有危险的是诺亚，我们得搞明白到底怎么了。”殷如旭面色沉静，没有一丝多的情绪。

“所以你认为那个人不是诺亚？”祝年盯着他问。

殷如旭：“当然不可能是他！别的不说，卷柏遇难前，他正和我们一起在执行巡查任务，方义也在队里，你应该知道，他从未离队过。”

方义应了，确实如此。

“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祝年翻出他们一起去 146 号半地下城的记录，“马格努斯他们那批难民迁移的时候，他就在方舟城，怎么会去那个地方呢？”

“可祝安和明伯都一口咬定见到的那个神秘男人就是诺亚……”祝年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难道……是另一个和诺亚长得很像的人？”

“我觉得不会。”方义第一个反对，“一个诺亚队长，一个殷副队，都帅得和模特一样，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和他们长得像，那这种好事怎么不落在我和孟青身上。”

好冷的笑话。祝年没发现方义还是个冷面笑匠，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冒出这么一句。虽然眼下气氛焦灼，三人都心如乱麻，但祝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说的也是。”她伸手过去捏捏殷如旭的脸，“长得像他们两个这种事情，概率太小了。”

殷如旭勾勾嘴角：“那是，帅得人神共愤，天上地下仅此一个呢。”

说了几句玩笑话，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三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殷如旭拍了板：“总之，我相信诺亚，这个消息必须先封锁在我们内部。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无论如何，他是我们的兄弟，不能仅凭这么几句话就轻易怀疑他。”

说走就走，三人当即下楼，刚走出大厅，忽然就听见背后警铃大响！

“一级戒备？！”殷如旭猛地回头，方义也吓了一跳，“谁报来的一级戒备？”

祝年跟着他们两个回头去看，大厅墙壁上那一整面电子显示屏上赫然播放着研究所大楼的场景！

“救命啊！”“怪物、怪物失控了！”“救救我！”上百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所工作人员正仓皇地从大楼里往外跑，有人甚至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鞋子都跑丢了，一个个就像被什么恶鬼追着一样。

而下一秒，祝年就见到了真正的恶鬼：三五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怪物嘶吼着从楼上跳了下来，拦截住了落在后面的人，扑上前去就是一通狠狠的撕咬，地面迅速被铺上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祝年被那可怖的场景激得头皮发麻，瞬间就联想到了卷柏的事，“是、是实验体！实验体跑出来了！”

“前三十号实验体和祝安以及小树奶奶都转移到了研究所，当时我们核对过安保条件的，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会？！”方义脸都白了。

殷如旭脸色沉得像玄铁，大手一挥，低声喝道，“上午调派过去的警员们就地作战，在局里的人全体都有！集合！”

“到！”各处留守警员立刻赶到大厅列队。

“开武器库！一个人一辆作战车，车上装满器具，重甲车押尾。我先去，其余人等立刻前来支援！”他甩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跳上车，此时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坐在驾驶位上就伸出手，“祝年，上来！”

祝年拔走了方义腰间的枪，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车前，一把攀上他的肩，他长臂一托，拉着祝年在自己身上翻了个滚，扑在座位上，脚一勾关上了车门，另一只手已经单手转起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就轰鸣着闯了出去。

实验体已然脱离了管制，逃出了研究所，奔逃开来的工作人员更加剧了这种恐慌，一时间，街道上全部都是到处溃逃，疯狂远离那个地方的人流。

殷如旭开着车，挂上了警笛，一路逆着人流往研究所赶去，脸色差到不行，眉毛重重地压在眼睛，眉心拧成了一团，下颌线绷得死紧，一看就是咬了后槽牙。

“怎么会突然失控？”祝年一边检查枪支，装满弹夹，推枪上膛，一边苦思冥想，“我们刚刚从那里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有，祝安和小树奶奶还在里面，怎么办……”祝年越想越着急。

殷如旭分出一只手来稳住她发颤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指把子弹一颗颗推进弹匣，“年年，不怕。有我在。”

祝年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掌心，嵌在他的指缝里，和他紧紧扣在一起。

“小心！”忽然，殷如旭猛打方向盘，车身转了个方向，压低车头，冲着右前方的匝道俯冲了下去。

祝年抬头一看，就见前面有个胸腹干瘪，躯体瘦弱，但长了八条腿的怪物正匍匐着追赶一个孩子！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祝年喃喃着，松开了手，催着殷如旭，“救救那孩子！”

不用祝年交代，殷如旭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直直地朝着那怪物撞了过去“轰！”那诡异至极的东西被整个撞飞了，从那个孩子身前飞出去十几米。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摔倒在地上。

殷如旭没停车，继续加足马力轧着怪物碾过去，一阵令人齿酸的嘎吱声过后，那东西抽搐着在地上翻滚，喉间发出咯咯的气流声，最终挣扎着咽了气。

祝年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东西不动了，终于长长地吐出气来，一摸额头，全是冷汗，“这个还算好对付，三十个这种玩意儿的话，局面应该能控制住。”

可殷如旭却没说话。

祝年疑惑地转身去看他，却见他眼神锐利得像鹰隼，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