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在她脸颊上抚摸,动作很柔和,连带着他下一句传入她耳道的嗓音也变得很轻。
余烈轻声,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平静:“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想跟我一起死?”
“……嗯。”他这副模样着实瘆人,程菲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给予了一个诚实的回应。
点头了?
她还敢点头。
“谁给你的胆量做这种事?”余烈嗓音低几分,目光锁死她,浑身上下都是暴烈又压抑的危险气息,“我在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全忘完了?”
“我没有忘。”程菲不假思索地否认,浓密的眼睫在水流的冲打下几乎睁不开,却还是认真地望着他,“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程菲喉头一阵发涩,顿了下,继续道:“你当时让我去哈厝登雪女峰,去看世上最美的雪……还说,如果有一天你从我的生命退场,我就得忘了你,然后好好生活。”
“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做傻事?”余烈眼底的赤色更重,沉声问她说,“就因为我不在了,你就要去殉情,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那你就当我傻吧。”程菲有点心虚,回话时明显底气不足,说,“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牺牲了,牺牲在南海,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躺在那片刺骨的海水里。所以才会……”
余烈闻声,静了静,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仿佛在竭力压抑什么般,随之续道:“程菲,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死。”
“我知道呀。”她嗫嚅着回了句,“所以你应该理解我,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可我偏偏希望,”余烈顿了下,继续说,“你能最爱自己。”
程菲愣怔住。
“我的傻姑娘,你太珍贵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你舍弃生命。”余烈正色沉声,每个字音都无比凝重,“包括我。”
听完余烈的话,程菲眸光微微一动,看着他,没有作声。
水滴顺着余烈额前的湿发滑落。他盯着她,指骨微微用力,将她下巴扣得更紧:“听见没有?”
程菲凝望他好几秒,才无奈地苦笑了下,回道:“余队,您这是在为难我呀。”
程菲:“爱情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爱你,早就超越了爱自己的人生和生命。”
这个浴室的空间,不大也不小,刚好足够形成微弱的回声。
姑娘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穿破四周燥热而又黏湿的空气,刺入余烈的耳膜。
短短零点几秒,男人理智的堤坝便彻底崩塌开,忍了多时的强烈情潮毫无征兆,汹涌而出,将他淹没,也将她吞噬。
余烈掰起程菲的下巴往上一挑,狠狠吻住了她。
水流冲个不停,白雾袅袅。
蒸腾起的热气又灼又湿,渗进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
长时间闷在这样的环境里,程菲早就缺氧,面颊潮红一片,只觉热得喘不过气。
但比热水更烫的,是男人的唇与舌。
他在连成串的水柱中深吻她,已经不去管她两只光裸的手臂。一只手扣住她修长柔美的脖颈,另一只手绕在背后,紧扣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向自己。
余烈的吻技好得没法挑。
几秒钟不到,程菲的大脑就变得混乱,无法正常思考。
迷迷糊糊间想起他们有约定,说好了今晚不做,要放她休息。
心里有了个念想,便分了神。
程菲吃力地扭了扭脑袋,想要从余烈密不透风的唇舌间觅得一丝喘息,提醒这位理当一诺千金的警官,要他信守承诺。
然而,程菲哪里能想到,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再寻常不过的扭头动作,会成为今晚最致命的一把火。
她的扭头,落在余烈眼中变了味道,既像挣扎,又像抗拒。
偏偏,这一扭头,还带动一双丰盈粉白也轻晃了下。
像海面上随波逐流的白浪。
余烈注意到这一幕,眸色瞬间更沉,仿佛积蓄了两团藏着闪电的黑色浓云。
她真的好美。
余烈莫名想起和她确定关系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还叫周清南,还有诸多顾虑。从梅氏庄园又一次死里逃生后,他半夜去到她家,强吻了她。
后来他便半似玩笑地跟她讲过一句话,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这句话很粗俗。但,话糙理不糙。
她全身上下,从乌黑浓密的卷发,到浓发间滚烫泛红的耳尖;从迷离湿润的眼眸,到酡红娇艳的脸颊;从天鹅般优雅的肩颈,到□□气十足的身段,都叫他喜欢到要命。
眼神会勾他的魂,长腿会缠他的腰,每个细胞每根血管,都在他的敏.感点上纵火。
余烈平时在床上很野,但并不粗鲁,总是对程菲极近怜惜与温柔。
可是今天不明缘由,他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在蠢蠢欲动,咆哮着想要冲破禁锢。
平时察觉到这种苗头,他都忍下来。
但此时此刻,她抗拒的动作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余烈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紧接着便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骨,大步踏出浴池,将人给拽到洗漱台的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