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低眸,仔细端详自己手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
她对钻石没什么研究,也不懂钻石的净度颜色切工,第一眼望上去,只觉得镶在戒托里的钻石通体晶莹剔透,大而亮,闪得她眼花。
“这戒指真漂亮。”程菲忍不住弯唇赞叹,顿了下,又将视线转回对面的余烈,好奇地问,“你回滨港这段时间不都跟我在一起吗,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去买的?”
余烈静了静,回答:“你生日那天。”
程菲眸光蓦地一跳,愣住了,好几秒才愕然道:“我生日那天?你的意思是,你刚回国安局归队,就已经给我买好了这枚戒指?”
余烈注视着她,颔首:“对。”
程菲鼻头一阵发酸,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克制不住地往外冒。她拿手背蹭了下眼角,情绪翻涌,终于没忍住夹着哭腔道:“你那个时候都还没有见到我,就准备向我求婚?两年了。两年的时间真的很长,足够改变很多事,你就不怕我找了其他男人,早就把你忘干净了?”
余烈听完,淡淡地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我不是没有想过。”
程菲嘴唇蠕动了两下,又一次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瞬不眨地盯着余烈,等待他继续。
“而且,”余烈低眸,动手倒了一杯柠檬水,推给对面的姑娘,又将自己的玻璃杯添满,端起来抿一口,喉结上下起伏一瞬,“每一次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遍体生寒,恐惧到整个人像又死了一次。”
“……”程菲闻言,心中大为动容,抿了抿唇正想说什么,却没料到,余烈又说了接下来一番话。
他喝完水,又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黑沉沉的眼瞳里映出一个眼底泛泪眸色复杂的她,淡声续道,“可是就算你真的找了其他男人,其实也无所谓。”
“无所谓?”程菲困惑地蹙眉,“我不明白。”
“因为别说你有了男朋友,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会把你抢过来。”余烈冷静而平缓地说。
程菲被他的说法给雷到了,无语汗颜,沉默好几秒才失笑了一声,说:“余队长,这么不讲道理有违伦常的做法,可不是你一个光辉神圣的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余烈自嘲似的扯了下唇角,语气散漫:“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还怕背德违伦?”
程菲面上依旧笑盈盈的,促狭道:“那你应该庆幸。幸好我当时对你念念不忘,要是真的找了个新男友,余队现在岂不是要上演强取豪夺戏码,遭千夫所指?”
余烈挑挑眉,“也许。”
说完,他视线落低几分,不动声色看一眼腕上的表,眉心细微拧起一个结。
丁琦那小子推荐的什么餐厅?
上菜速度怎么这样慢?
她工作了一天,肯定早就饿了。
余烈有点儿不满,正思考着要不要催一下侍应生,却听对面两手托腮的小姑娘忽然开口,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不过,你确实也没必要担心我找别人,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抛下你孤零零一个呢。”
余烈十三岁就进入了国安特勤营,心思的敏锐程度,非常人所能及。
他眸光微凝,从姑娘这句状似颇不经意的一句话里察觉出了端倪。
“你说什么?”余烈盯着程菲,问。
“……”程菲一下回魂儿。
她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嘴什么,顿时咬咬唇,暗道一声糟糕。
但程菲脸上的慌乱神态也只持续了很短暂的零点几秒。她很快便调整好表情,朝余烈露出了个没事人似的笑容,柔声道,“我说除了你,我不会嫁给其他人。”
余烈直勾勾盯着程菲。
直觉告诉余烈,他失踪的两年时间里,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而她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想让他知道。
余烈心中琢磨着,却并未再追问,只是朝姑娘温和一笑,握了下她戴着戒指的小手。
两人继续闲聊,气氛重归寻常,甜蜜而轻松。
不多时,雅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砰砰两声。年轻英俊的外籍侍应生恭恭敬敬地推门入内,将菜品端上了桌。
“请慢用。”领头的侍应生面含微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转身离去。
加了这么久班,程菲饿得肚子咕咕叫,也不跟余烈客气,自顾自便拿起餐具,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腮帮鼓鼓地嚼。
边嚼,边惊艳地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滨港最负盛名的法餐厅。
这牛排煎得真是没谁了。
程菲在心里给餐厅大厨竖了个大拇指,咽下第一块牛肉后,又切了第二块,吃得一脸满足。
这时,对面的余烈已经把餐盘里的牛排分切好。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将切好的牛排推到程菲面前,跟她手里那份做了个交换。
程菲见状,讶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份我却已经给你切好了,省事儿。”余烈眼也不抬地答了句,自顾自拿起刀叉用餐。
程菲盯着自己面前的牛排看。
你还别说,就光从这手刀功就能看出来,这位大佬的厨艺水平绝对不低。
小牛肉切得一块是一块,每块的个头大小都差不多,还很贴心地摆了个盘,看着十分精致。
不过……
“哪有人吃牛排,还要别人帮忙切成块的呀?”程菲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望着余烈,无奈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觉得在你眼里,我跟还没长大一样。你纯粹把我当个几岁小朋友,照顾我比我爸妈照顾我都仔细。”
余烈抬眸看她,有点儿不解:“这样让你很苦恼?”
“……也不是苦恼吧。”程菲拿叉子拨了拨牛肉,脸色微红,嗫嚅道,“就是觉得,长此以往,我可能会被你养成个离开了你就什么都做不好,甚至连牛排都不会切的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