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立倒想起来问樊铎匀:“贺局长找你干啥,能聊吗?”
樊铎匀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眼里不由也染上笑意,“是谢微兰的事,希望我和谢家说一声,我推辞了。”
沈爱立点点头,“哦,这样啊,这样看来,你和谢微兰的关系还蛮近的,倒是看不出来。”最后一句话不觉就带出点情绪来。
樊铎匀笑道:“那小沈同志能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樊同志要一个人回海南了。”沈爱立猝不及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索性接着说完:“下回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樊铎匀低头,略微思索了下道:“两年后!”其实也有可能是年底,但是说年底,这位同志怕是没有什么离别的感受。
果然他说完,爱立脸上就露出不可置信来,盯着他道:“两年?”
沈爱立震惊了,人家出国也用不上两年才见一回吧,两年!小鸡都不知道孵出多少代了!那还不是什么都黄了!
樊铎匀就见她急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时又有些不忍心,改口道:“不一定,也许中间门会有出差的机会。”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给爱立带来多大安慰,去京市出差还有可能,毕竟是首都,到汉城出差?一辈子不去汉城,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整个人瞬间门都烦躁了起来,看了眼樊铎匀,想说什么又觉得很难启口,他们的身份毕竟只是朋友。
最后和樊铎匀道:“这位两年后才能见面的朋友,提前祝你前程似锦,升职加薪.人生至喜之时皆不要忘记写信来通知。不必替我节省,吝啬的小沈同志都会随信凑几毛份子钱的。”她不想说,人生至喜也不过就是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之类,想想都觉得伤感。
她这刚冒出头的一点朦胧的小火苗,想来就要随着火车的轰隆声消散了。”心里不由默念:“或许是命里注定,我就该献身给科研!”果然自己先前选择梳棉机的研究方向是对的,看来一生风险于科研的梅子湘同志,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确实都是她的榜样!
樊铎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望着爱立道:“好,我会积极给爱立同志写信,不会略过每一个讨份子钱的机会。”
沈爱立现在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对他点点头道:“可以的,没问题的,献身科研的人,不会少这几毛份子钱的。”
余钟琪看她这样子,也觉得有点伤感,樊同志好是好,就是隔得太远了,以后能不能见面还两说。这样想来,还是小叶同志好,近在咫尺。
可是心里又替爱立不甘心,她一想到她第一次提起樊铎匀,爱立眼里和她同样的惊艳和兴奋,她就很想爱立能够扯下来这朵高岭之花。
正伤感着,就听樊铎匀问道:“爱立同志之前是不是说想租个房子?”
沈爱立倒是记得这件事,“对,单位宿舍住着不方便。”她没有想过住回家里,一是有点远不说,二是感觉一个人住会更自由一点。
樊铎匀唇角微勾起,“份子钱先不说,我倒想先向小沈同志收一点房租,我家的房子目前正空置着。”
第45章
沈爱立记得,以前嫂子和她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你家房子要是出租了,那你回来不是没有家了吗?”她知道他爸妈都已离世,那套房子所承载的意义,对他来说,应该很不一样。
如果那房子出租的话,她想想都觉得可惜。虽然她确实有租房子的想法。
正等着爱立答应的余钟琪,听到这句话,呼吸都一窒。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果然她小姐妹不按常理出牌。
樊铎匀对爱立的反应,并不感意外,确实是承载了一家人的记忆,但是就像樊多美说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活在记忆里,有离开的人,也会有新来的人。
樊多美以前希望他早点走出来,他一直不置可否,樊铎匀望着爱立略蹙起来的眉头,他想,他现在确然是想走进一段新的生活。
和爱立解释道:“樊多美说,房子长久不通风,怕潮湿长霉,我和樊多美一年到头都很难回去一次,要是被宵小占做窝点,想来隔个几年也不会知道,既然已知有这些风险,不如交给爱立同志代为管理。”
沈爱立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想帮她,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作势仰头问道:“那你是不是要付我管理费?”
樊铎匀眼含笑意,声调却依旧平稳地道:“还是要和沈同志说一下,房租一个月得十五块钱,要是住两年以上,房租每月可减少百分之三十。”
沈爱立心里知道,他这是想给她帮忙,又怕她不好意思接受,故意想的法子。
但是两个人现在只是朋友的关系,如果后面闹崩了,她怕是得连夜搬家,倒不如直接租陌生人的房子来得便利。其次是,她也不想占人家的便宜,感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人家这么大礼,她能回赠什么呢?
怕直接回拒,樊铎匀不同意,犹疑了一下问道:“你家不知道离单位远不远?要是太远的话,可能不是太方便。”
一句“感谢樊同志”的话,尚堵在嗓子眼,就听樊铎匀道:“一个在甜水巷,一个在樟树巷,应该是甜水巷近一点。”
这话一出,余钟琪都惊叹小樊同志太会了!
一早就埋了暗棋,等着爱立上钩,忙和爱立道:“甜水巷近,到厂里走路也就七八分钟,”怕爱立不知道方位,补充道:“就在厂区对面那一排房子的后面一个巷子。”她记得那条巷子并不深,两边各五六户人家,而且家家都有个小院子。
她这样一说,沈爱立就有印象,就是秦绵绵家后面那条巷子。但沈爱立现在的关注点是,樊铎匀家在汉城怎么会有两套房子,这年头房屋还不能买卖才是。想着,就问了出来。
樊铎匀道:“甜水巷是我外公外婆以前住的,留给我妈妈了。那一处还比较宽敞安静。本来也是准备麻烦你帮忙去看看房子的。我姐姐结婚以后去了西北,也没有人照看。”
郭景泰这会儿已经完全看透发小的意图,闲闲地坐在桌前掰着一个馒头,将樊铎匀的声音当背景乐。
就听樊铎匀循循善诱道:“院子里还养了很多花,你要是早点过去,应该还能救得活,迟一点可能都枯死了。你要是不喜欢花,撒点菜籽,种点葱种点姜,换两棵橘子树也好……”
爱立越听越心痒,简直是迫不及待地道:“好,我回去就搬!花肯定死不掉,菜也会种起来。”又能养花,又能种菜,还有个院子,安全系数高得很。她自己肯定很难找到这样的房子,就算找到,租金估计也承担不起。
沈爱立话音刚落,樊铎匀就一锤定音地道:“好,中午我把钥匙给你。”
沈爱立一噎,愣愣地看着樊铎匀,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掉入了某人的圈套了!
谁会出个差,还带老家房子的钥匙?
她先前猜想的果然没错,他这次来申城,就是有备而来。
樊铎匀对上爱立吃惊的微微睁圆的眼睛,想笑也不敢笑,只得装作不知道,语气平缓地一项项交代道:“西屋的那一间日晒少,需要多通风去湿,堂屋有张椅子腿坏了,你可以拿到巷子口第二家请赵师傅帮忙修一下,厨房的挂锁估计也需要重新换一把。”
他若无其事,公事公办的样子,搞得沈爱立都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人家本来就是想租房,人家就是有出差带老家钥匙的习惯!
一时又有些气恼,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木声道:“小樊同志,你既然决定租给我了,那以后这房子的使用权就归我了,我一早就准备和同事合租一套房子。”
樊铎匀也不戳破她,怕她恼羞成怒,这事反而僵了,
他来之前,想着怎么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人在海南,能麻烦她的,也只有老家的房子,鬼使神差地就将钥匙装进了行李箱中。
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比他想象的顺利,她恰好又租房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