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锅之后数了六个馒头放到屉上腾,趁刘义成不在偷偷拿了一个吃了。
刘义成闻着味儿下来了,两人一起凑合了顿午饭,刘义成又回去铺瓦,一会儿就完工了。
过后他又拆了门,把木棱卸下来重新凿一遍,再装回去就是严丝合缝的了。
窗户如法炮制,还去找了卷新的绢纸重新裱了。完后站在屋里左右看看,刘义成把他钉的木床板也掀了起来。
卓哲说:“这床我搭了两天呢!”
刘义成笑笑,说:“这个不用返工,下面太矮了,离地近,潮。”
拿砖石架起三个台子,再把床板撂上去,卓哲爬上去试了试,还是觉得不大舒服。
弄完这些,刘义成拿了种子要去村里,被卓哲拦下了。
“你那些种子,我们一样留点好不好?我想种院子里。”
“村儿里那么大的地还不够你种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种地里的那是公家的,种院子里的是咱们自己家的。”
刘义成看着他笑了笑,就把包裹交给了他。
卓哲打开包裹,拆开小纸包,问刘义成这是什么,再分出来一小挫,拿个小纸片叠了装好,再拿圆珠笔写上名字。“小白菜。”
这样一包一包地分割好,卓哲又拿来他的铁笔盒,倒掉里边的笔,把小纸包整整齐齐地在里边码好了,一共又十六包,有三种好像是重复的,但刘义成也不大能确定,就都留下了,反正种出来就知道了。
卓哲跟在刘义成屁股后边和他一起去送种子,看他跟邹支书交涉规划,也没他什么事儿,他就自己摸着门路找到徐小美家。
徐小美托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见到卓哲也还是无精打采的。
卓哲坐到她身边问她:“怎么啦?你们想好做什么没有?”
“你看我这样儿,不就是没想好吗?反正我不想种地,又累,又比不过人家。”
“怎么就比不过了?”
“唉,刘阿姨家比较特殊,她老公死得早,就她带着个傻丫头,处处都得留意照顾着,除了农忙很少参与生产。我们这至少就少俩人吧。”
“吕洁想做什么呢?”
“她啊,她完全无心生产,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指望她我还不如去种地。”
这么说着,就听扑腾扑腾,咯啊呱啊的,吕洁一手一个,掐着脖子拎着两只大鹅,后边还跟着个只会咯咯傻笑的傻丫头。
吕洁拎着鹅,发号施令道:“让路,进来,关门。”
关好院门之后吕洁挥手一扔,俩大鹅扑闪扑闪着大翅膀,一边呱呱叫着一边满院跑。
吕洁笑着说:“怎么样,他们林场后勤部养的肉鹅,李排长给我找的。还有俩呢,我再去拿一趟。”
俩大鹅到处追着人要咬,卓哲吓得躲到徐小美身后,被徐小美骂了一通之后,就笑嘻嘻地走了,临走还说:“挺好的,以后你们就养鹅吧,你们队名起了吗?就叫鹅小队吧,你就是鹅大队长,徐大鹅。”
“卓哲你个大屁股,赶紧给我滚蛋吧!”徐小美扔了个东西,砸到迅速阖上的门板上。
他又找了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同学那里看了看,见大家都尚在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心理上平衡了许多。
这回晚上的大锅饭异常难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在合作社给他们做饭的就是班长他们小队的赵大妈,他们决定干脆继续负责炊事后勤,今天的饭就是班长煮的。
卓哲又去找班长逗了两句,班长拿大勺敲着他饭盆,道:“刚刚就吃俩大窝头,现在还要俩大窝头,请问你是猪吗?”
“你以为我爱吃泔水吗,我给刘义成打的。”
包者清在一旁敲锣边:“哦,泔水就给刘义成吃,你当喂猪啊?”
班长放下大铁勺,捂着眼睛道:“我现在觉得好累,真的,我刚刚生火就生了半个点儿,脸都熏黑了,我不想当班长了,我好累,我现在就想揍你们俩一顿,啪啪地大巴掌扇你们,叫你们嘴欠,吃了我的还那么多废话!叫你们嘴欠!”
卓哲和包者清笑嘻嘻地跑,他们一跑班长就上去追,仨人满屋子乱窜。
卓哲被桌子腿绊了脚,就要往外跑,拉开门,就撞到一堵墙。
墙很硬,但又有些弹弹的。卓哲抬起头来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在月下,在马背上的时候,他或圈着他的腰,或是面对面地将他搂在怀里,或是在下面前面牵着马,他都没太能看到过他的脸,可他就是又想起了月亮和黑马,还有颠簸着的触感,还有他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刘义成扶稳了他,就撒了手,后退了一步,让卓哲低着头跑开。
随后跑出来的包者清看到他,冲着卓哲大喊道:“呀!卓哲!你家猪!”
“包打听你给我闭嘴!”卓哲跑回来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走,两人跑到田地那边玩去了。
那个啥,再啰嗦一下,站反了不要怪我呀!
十一
田里的水放干了,用队里留下的牛重新耕一遍地,计划种一些玉米,地瓜,剩下的种蔬菜。
往年是不让种别的的,只许种粮食,不然生产队也不收。但今年情况特殊,队里网开一面,菜豆蔬菜送到林场,也可以按等重的水稻算工分。
一个小队分两片田,像徐小美他们人头不足的,或是班长那边还要负责后勤的,就分一片地。
卓哲他们分了两块玉米地,玉米粒都提前统一泡好了,刘义成在前边挖坑,卓哲跟在他屁股后边端着个大盆,往土坑里撒籽。
走完一道,再拿了肥料重新走一遍。卓哲在前边撒肥,刘义成在后边填土。
干了一天下来,卓哲又被毒辣的太阳晒脱了皮,整张脸通红。
卓哲不想这么见人,可晚上还是冷,就也没说去自己睡小屋的事,刘义成也没提。
第二天一早,刘义成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草帽,放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