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钥总觉得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有几次她甚至感到花盆里的花草动了那么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可能太紧张了。
走廊的尽头是玻璃房的入口。入口处盖着沉沉的幕帘。
要进去前,姚钥突然说:“大家听见了吗?”
scar 声音响起:“是我刚刚不小心踩到陶瓷碎片。我太庞大了。”
“是吗?” 姚钥怀疑:“我明明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麦唐说:“是我在吃糖的糖纸声。我低血糖犯了。”
姚钥说:“不,我还听到了啪的一声。”
小比说:“那就是我,我刚刚放了个屁。你耳朵真尖。真羡慕啊。”
姚钥:“……”
这时多吉的声音响起:“又鬼,你可不可以不要拉我。我驮着小铃很辛苦的。”
又鬼说:“我只有一只手臂,现在握着剑,哪有手去拉你?”
多吉:“那就是泰迪先生了。” 说着他转头:“诶?泰迪去哪里了?”
姚钥神色一凛,在昏暗的走廊里站着不动去点数人数。
泰迪确实不见了。小姚老师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时她听到角落里传来泰迪闷闷的叫声:“我在这里~不要担心~” 她寻声快步走到角落,看见泰迪扣在一个空花盆下面像只乌龟一样缓慢移动。棕色的圆球尾巴露在花盆外。
姚钥吁出一口气:“泰迪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男子气概去哪里了?” 她将花盆从泰迪身上搬开,勒令他好好走路。
姚钥拍手:“快,你们走我前面去。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看着大家都到了自己前面,缓缓移动,姚钥想到一个问题,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又鬼拉的多吉,也不是泰迪先生,那刚刚是谁拉了多吉一把?
她站在队伍的最后,谨慎地往后看。
走廊的上方镶嵌着那种宗教图画式的花窗玻璃,此时外面风大雨大,花窗玻璃晦暗不明,在走廊上投下的阴影显得有些诡异。
姚钥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有两张底牌,不会有事。实在不行的话……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了角落里某个大花盆上的植物。
天光彻底暗淡。只见那株树木扭了扭,就像伸了个懒腰,树枝抖了抖,化作两只手臂,然后径直地从花盆里迈出一条腿,走了出来。
边走边抖落尘土下来。身上脸上的木纹褪去,人脸渐渐清晰,那是姚唯知的脸。
与此同时,走廊里所有的大花盆里的根茎都似他那样化身成人,他们戴着同一张脸,可那脸因为长年不见阳光而变得煞白,目光凝滞,动作僵直,手臂挥舞着纷纷聚拢过来,将出路堵死。
这些是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姚钥脑海里警铃大响。
“快!快进玻璃房!” 姚钥大喊。
*
柯礼返回庄园时,偌大的庄园只有小金在守候。
金毛被留下看家,因为担心众人,在大门口站起又蹲下,尾巴焦虑地拍打着地面。
他看不见,但风中递来柯礼的气息,他甚至都闻到了少爷身上那种愤怒和焦躁。小金站起身双眼空茫地对着柯礼站着的树枝遥遥喊道:“少爷?”
柯礼没说任何多余的话,站在最高的树上直接问了一句:“哪里?”
小金会意,简短回答:“城郊,植物园。”
柯礼只反应了一瞬,便转身离去,跳进了风雨中。
*
福铃在多吉的肩背上醒转,她嘟囔了一句:“多吉?”
多吉的脸在她正上方,瘦小的少年满眼含泪说了一句:“小铃,怎么是你啊!叫你十次你都不出来,现在你偏偏要出来!呜……汪……无望啊!”
福铃错愕,这话的意思好像自己并不被期待。
也的确是的,多吉转而就焦急地冲姚钥喊:“姚小姐,醒了,但是是小铃!”
福铃撑着身体立起来,发现身处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众人被包围起来了……说得更确切一些,是被枝蔓样的人捆着包围起来了。而这些人,都和她从菜菜的记忆里看到的私塾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夜晚降临,阿黄醒转,此时的他正蹲在某根粗壮的树枝上,居高临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小萨的尾巴狂摇,萨摩耶露出不合时宜的治愈傻笑:“姚钥,你可算来了!”
圣伯纳则沉稳许多,眉头堆着皱在一起,一副惆怅的样子。
姚钥仰头和阿黄谈判。“我把你的菜菜带来了,你把小萨还有圣伯纳先生还给我们。”
阿黄下巴冲福铃一努,摇摇头:“就她?不,她不可能是菜菜。”
姚钥着急道:“她是!她去了根巫沼泽,因为菜菜并没有被其他根巫用正确的方式吃掉,所以身体一直埋在那里!而她吸收了菜菜剩下的身体,拥有了菜菜的记忆!又鬼?又鬼你快点,快把福铃打晕!阿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次出来的肯定就是菜菜了,让菜菜直接和你对话!”
又鬼用剑柄敲晕了福铃。多吉爆出一声心疼的呜咽。
阿黄扭了一下脖子,那里发出咔嚓的声音。他根本不信女人的话,不以为意地说:“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的手伸向圣伯纳脖颈厚厚的毛发,又摸摸小萨的尾巴,爱不释手,似乎在挑选着,抉择着。
姚钥焦急地大喊:“你怎么那么确定??你是只自以为是的犬族,不是吗?你以为在完成菜菜的心愿,所以残害同胞;现在我把菜菜带来了,你又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