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杜还没傻到这个程度,任谁都能猜得到,西乾清一剑扔过来的结果那绝对是一个人头落地。庞杜冷哼一声,答道:“不,就扔到离你一丈远。别想搞什么小动作,但凡你伤了我兄弟的一个人,所有人就一块动手,都听到了吗?”
“是。”围在周遭的人齐齐应道。
西乾清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意思解下了佩剑,转而问道:“然后呢?”
庞杜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捆粗麻绳,远远地单手扔了过来,他道:“你把自己的双手绑在身后,缠的结实点,不老实别怪我放箭。”
西乾清拾起了地上的麻绳,依言将自己的双手捆在了身后。
直到这时,庞杜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他举着弩箭走到西乾清的面前,将他自己绑着的双手又缠紧了几分后,再次打了个死结。一手持着弩箭,一手压着西乾清道:“走,回营了。”
西乾清不经意间给白尘方向递了个手势,然后就极为顺从地被庞杜压着往他们驻扎的方向去了。
白尘就是再蠢,也看出来了这个场面有些诡异。
虽然他们人手众多且有远程弩箭在手,但就他主子的身手来说,也不至于就到了完全必死或者是需要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的程度。尤其是还有他隐藏在现场,牺牲一个他,杀他们个精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西乾清还没来及跟他说完的关于这股子叛军的详细情况,而且他主子对这伙人的态度也十分让人捉摸不透。
刚刚那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姿态,只是为了知道那个领头的人叫“庞杜”?
这么随便地就被绑去了别人营地,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白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第37章 望女江
“我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要不要听一下。”苍南晃在西乾月的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道。
西乾月原地站住不动,转头看向他:“可以听一下,但是你没觉得自己在这时候出现不合适吗?”
苍南抬头看了看上方高高悬挂的巨大额匾,还伸出手给西乾月指了一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兵部,以咱俩的官职谁都能来呢?”
“在我召集下属商量远东军军务的时候?”西乾月反问。
苍南摊了摊手,叹气道:“罢了,我还以为咱们夫妇二人……”
“行了,打住!把你要说的事说完,然后去做你自己的事。”西乾月直接打断了他,这几天所有的事一直毫无头绪已经够让她烦闷的了。
苍南这才有所收敛,摆正了神色道:“好吧,我其实只是在想杨秀,你说她是护你而死?具体是怎么个护法?按照我对秦王的了解,他再失去理智也不至于随意砍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当然,我就是猜测一下。或许,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杀杨秀?”
西乾月的眉越蹙越深,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猛抽了几下,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二哥的死真的是杨秀干的,所以西乾清才杀她?原因呢?杨秀一直在我身边近十年,她没有任何理由要……”
苍南摆了摆手打断她:“我还是那句话,你也不能保证,她到底是忠于陛下还是忠于你。”
西乾月捏了捏眉心,摇头道:“不,你根本不懂,当时那个情况下的西乾清……”
-----------------
四年前的深秋。
夜风阵阵,虽说才是深秋,吹到身上的风却已经如同腊月寒冬,直让人遍体生寒,冷得刺骨。
深夜,本该静谧平和的望女江边,却全是身着官服的官兵,以及光着膀子只着短裤的精壮士兵。
他们手中的火把和提着的灯将整个江边点的灯火通明。灯光映入安静的江中,仿佛江面也被点上了星星灯火。
望女江的江面沉寂无波,唯一惊起的波澜,是那些光着膀子不断沉入又俘起的士兵。
西乾月站在江边,她一身轻薄衣衫紧贴在身上,赫然也是浑身湿透的状态。
西乾月的身旁,是她的贴身侍女丘荷,丘荷正拿着一件看起来极为厚重的风衣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公主,您就披上吧,算奴婢求您了!”
西乾月摇了摇头,目光甚至都没有分给丘荷半分,她的目光紧盯着河面,又要迈步向着江边而去。却被紧跟在她身旁的杨秀和丘采死死地拽住了。
“公主,远东军和御林军里水性最好的都在这了,您再去也没有什么用啊!您就别去添乱了!”杨秀紧握着西乾月的手腕,连忙招呼着人围在了西乾月的身边,将她继续向前的步子堵得结结实实。
冷风吹过,西乾月脸上的水似乎被吹干了,身上的那丝温热也被抽走了。
丘采握着西乾月的另一只手,只感觉到了冰冷:“主子,披上衣服吧。您就听嬷嬷的吧,奴婢们不会让您再下水了。”
丘荷连忙上前几步,往西乾月的身上披衣服,却被西乾月伸手推拒了:“不必。”
丘荷求助地望向了她们此时的主心骨杨秀。
杨秀看了眼西乾月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对丘荷轻轻摇了摇头。
西乾月甩开了她们二人的手,问道:“找到人了吗?”
丘采拽过一个官兵问了几句,转而对西乾月摇了摇头:“还没有公主。”
杨秀宽慰道:“说不定二皇子根本就没事,也不在此处,只不过是在哪里迷路了,或者是离京有事……”
“三天了。”西乾月转头看向了她,语气里有些冷硬:“你说二哥他能去哪了?他从来不会独自离京,更何况也没有与他相熟的人作陪。西乾清不在,和他最熟的不是只有我吗?他去了哪里能不告诉我,独自一人前去?”
“但也未必就在此处啊!”杨秀皱眉道。
西乾月却只盯着那处岸边,摇了摇头,神情迷茫又痛苦:“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二哥在哪,他会去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秀走到西乾月的身前,与她对视:“公主,二皇子或许真的根本就没事!您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二皇子在这!”
西乾月似乎想要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但只要她一细想便是头疼欲裂,她伸手捂住了自己额头,在冷风中颤抖不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秀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了,伸手接过丘荷身上的风衣就给她兜头罩了起来,将西乾月的颤抖全部压在了厚重的风衣下。
杨秀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既然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能够证明二皇子确实是在这,那就不能确定二皇子真的是出事了。不如让官兵们继续在这搜查,有消息再行禀告,我们先回宫吧。”
西乾月却恍若未闻,她避开了杨秀的视线,继续盯着那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