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月深深吸气,稳住下盘,神色慎重地点头:“来。”

李宁远不再多话,虎目圆睁,虬结肌肉鼓动着挥出了刚猛一拳,正冲西乾月的面上砸去。

西乾月侧身一避,在李宁远的拳锋将要调换方向之时,倏然伸手,白净的右手钳住了李宁远的手腕,紧接着一个旋身,左手与李宁远的左拳快速格挡一二,趁其不备抓住了他的衣领。

下一瞬。

“嘭”!

李宁远铁塔般的身躯竟被西乾月甩起,直接背部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

一个回合结束。

西乾月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躺在地上装死的李宁远,看起来更呆了。

“就……就没了?”西乾月嘴唇动了动,有些茫然地看向西乾清。赢得这么轻松让她觉得有些魔幻,李宁远放水了?不会吧?或者……难道她竟然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

李宁远在那边实在是躺不住了,但他行事果决,羞着脸爬起来,郑重地对着西乾月行礼道:“是微臣不如殿下,微臣口出狂言,还望殿下恕罪。”

西乾月看向他,又再次扭头看向西乾清:“啊……”

西乾清对此毫无惊讶,神色如常地看向西乾月,又扫了她周围的人一眼。

西乾月与西乾清对视着,从他浅色的眸子中似乎看出了点不怎么明显的肯定和意料之中,突然心定了。她自然也看到了西乾清环视她周围人的目光,在那一刻,她福至心灵,读懂了西乾清的意思。

她学着西乾清的样子扫视周围一圈,朗声道:“哪位将军还对我的能力存疑,不如也来校验一二?”

西乾月问出这话时,问的十分踏实笃定。

因为是三哥告诉她她能打过的,她就能打过。

或许是她这话说的太过胸有成竹,竟当真把周遭的武将唬住了,一时竟没人再冒头挑衅。

西乾月看向了最上首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西琰。

西琰笑了笑,抚掌赞道:“不愧是朕的永安,既然如此,那就将禁军副统领的位置交由你,虽说所掌兵卒不多,但却是实打实担任护卫皇城之责,怎么样?”

西乾月当即要跪下领旨。

“父皇且慢。”

在所有人身后,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突兀传来。那声音极具特色,声调阴湿的像被粘稠的浓雾包裹着,听多了让人有种冷血动物爬过脊背的颤栗感。

昨日西乾月与这声音的主人闲聊甚久,今日殿中,她还在想为什么西乾绝不在,现在这时候倒是来了。

朝臣们自觉地为西乾绝让开了路,他姿态悠闲的一步步走到最前方,俯身行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不是今日身体不适告假了,怎么又来了?听说朕要把禁军交给你皇妹,坐不住了?”

西琰这话说的可是相当不客气,但众人和西乾绝本人显然早都习惯了。

而西乾绝在西琰面前表现出来的理智样子也让西乾月大开眼界,他笑着站直,回道:“能被皇妹看中,那是禁军的福气,让给自家皇妹,这点肚量儿臣还是有的。但是……”

西乾绝顿了顿,他一停顿,那诡谲的气质就拢了上来,他笑了笑看向身后的西乾月:“皇妹应该是看不上的。”

如果西乾月身后的是沈颜,她一定会拦着西乾月,不让她开口说一句话。因为西乾绝无利不起早,他要做的铺垫绝没有无缘无故存在的。

但她身旁只有个不爱多管闲事的西乾清,而西乾月见西琰好不容易松口了,也根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西乾月皱眉反问:“为什么?”

“因为孤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所以急着来跟父皇和皇妹分享……

“北疆异族部落内乱,人手凋零,查巴部落已经派使臣来西乾求援了。若能替查巴征讨剩余二部,他们愿意对西乾俯首称臣,永不犯界。当然,具体条件还是得听听使臣是怎么讲。”

西乾绝话音落地后,整个金銮殿掀起轩然大波。

异族是西乾国的北方动荡的根源,也是北疆这么多年辽阔却贫瘠的根源。就连他们以善战著称的陛下,都对这帮四处流窜居无定所的异族束手无策,唯能加派人手守住国界。

若此事为真,这不正是西乾百年难求的机会!

等众人的议论声渐小,西乾绝对着上方的西琰笑得莫名,尾音像带着钩子:“儿臣以为,若朝廷准备派兵,不如让皇妹跟着去见见真正的战场。如果这次北疆异族能平,秦王也就能安心留在皇都,不必去镇守苦寒贫瘠的北疆了。父皇觉得呢?”

“留在皇都”四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西乾月的神经。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西乾清能留在这,这几年,她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如果他在多好。

还有沈颜和她说的那些,朝中对西乾清的无视……

如果……如果她真的能替西乾清解决了北疆战事,那是不是西乾清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更不必再回去受苦了。

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能!

西乾月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先做出了决定。

“父皇,儿臣愿往!”

闻言,西乾绝满意地挑了挑眉,然后回头了,却不是看向西乾月。

他的视线越过俯身请旨的西乾月,如有实质般的,与西乾清淬满寒冰的目光撞到了一处,迸出一片刺目的冷光。

西乾绝勾了勾唇,在西乾清愈来愈冷的神情中笑得肆意张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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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乔年骑着马离开了玄武门,他相当不能理解地看向策马与他一道的柯鸣,道:“我不理解,你跟着做什么?别苑不用守了?”

柯鸣生无可恋:“你以为我想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想去前线受苦,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没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