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贺明珠找人对厂房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扫,并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使其更适合罐头厂的运转。
饼干厂负责人则协助安排职工参与考核,确认哪些人可以到罐头厂工作。
最后定下来的人数大概是饼干厂职工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中,有的人是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一边拿着新工作的工资,一边领着饼干厂的保底工资,挣两份钱;有的人则是缺乏卫生意识,且缺乏改正的动力,不适合在食品加工企业工作。
此外,贺明珠还自掏腰包组织工人去医院进行了一次体检,按照最严苛的标准,凡是有传染病的都劝退,不留一丝卫生安全的隐患。
层层筛选后,剩下的人不管是学历低,还是年纪大,贺明珠都抬抬手让她们通过考核,如果后续表现不合格,再退回饼干厂那边。
一个多月后,随着一串串鲜红的鞭炮在厂房门前炸响,名为“煤矿人家”的罐头厂正式开门,开始了为期一月的试营业。
“哎,你也来这儿上班了?”
“听说这家厂子给的工资高……”
“纸盒厂外派的活儿越来越少,每个月就几块钱,连买菜都不够,还是得找个正经工作。”
“你们听说了吗?罐头厂的老板是个小姑娘呢!”
罐头厂内,原饼干厂的工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兴奋不已。
她们都是饼干厂招进来的女工,当初负责人觉得女人更爱干净,还心灵手巧,正适合做饼干,因此在招人时只选女性,熟人见了他就打趣,说他带了一群娘子军。
如今这帮娘子军被划归罐头厂麾下,领头的将军换成了杨冬梅。
杨冬梅拿了个扩音喇叭,滋啦一声刺耳的开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大家都安静,别说话,我是罐头厂的副厂长杨冬梅,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有年轻的女工喊道:“你是副厂长,那厂长哪儿去了?”
杨冬梅说:“厂长很忙,不会一直待在厂里,平时由我负责厂里的生产经营。”
又有女工问:“听说厂子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这是真的吗?”
听到她的问题,下面的女工们悄声讨论起来。
“真的假的?老板还在上高中啊?”
“这高中生能行吗?别把厂子干黄了吧……”
“哎哟,我可是专门从外地回来上班的,这要是厂子黄了,我连外地的工作也没了啊……”
讨论声越来越大,杨冬梅严肃道:“安静!都静一静!”
扩音喇叭的声音巨大,原本还在互相讨论的众人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杨冬梅,目光中有怀疑,有不安,有没信心,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厂长是不是高中生并不影响她的经营能力,在罐头厂之前,她已经开过几家饭店和食堂,生意非常兴隆,在整个乌城都非常有名气,甚至外地的人都知道。所以大伙儿没必要担心,罐头厂不仅会开下去,而且会开得越来越好。”
听了杨冬梅的话,有人放下了心,有人却依旧质疑。
“厂长叫什么名字啊?”
杨冬梅说:“厂长叫贺明珠明珠,等一会儿她会来厂里和大家见一面,到时候大家就会认识她了。”
女工们叽叽喳喳地还想再讨论,却被杨冬梅打断。
“大家都静一静,今天虽然是试营业,但也要按照正常生产来。现在我先带你们了解一下罐头的制作流程,接下来进行分组,各组负责一个工序。好了,大家跟我来……”
当杨冬梅在努力管理女工时,另一头的贺明珠带着一批定制的玻璃罐子,坐着拖拉机赶回矿务局。
这批玻璃罐子数量不多,只有三千个,用作第一批试水的罐头包装。
贺明珠此前还没做过罐头,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但对需要高温蒸煮消毒的罐头食物的口味还没那么确定。
尽管她在确定开厂前自己试做了几个罐头,吃起来还算不错,贺家人连声赞叹,冯解放、曹全安这两个老厨子也说挺好吃。
只有费立广尝了一口,嫌弃地说:“这还不如我现做的呢!”
贺明军一把夺罐头,更加嫌弃地说:“那你别吃,自己做去吧。”
费立广觑了个空子,又把罐头抢回来,盖好瓶盖收起来。
“凭什么不吃,有现成的罐头,谁还费那劲儿去做饭啊!”
费立广嘴上嫌弃,但罐头可是一口没少吃,还厚着脸皮又找贺明珠讨了几个罐头。
虽然贺明珠自制罐头的反响还算不错,然而,对于需要大批量制作的工业食品来说,在任何一道工序上的偏移,都可能会造成最终成品口味发生极大的变化。
除此之外,贺明珠对于市场可能的反应也不得而知。或许人们会很喜欢煤矿人家的
罐头。供不应求;或许这批罐头投入市场后连个水声都听不到,默默无声地消失不见。
因此,贺明珠在开厂初期非常谨慎,步子迈得很小,每走一步前都考虑了风险的承担问题。
比如说,厂房只租一年,万一罐头厂经营不善,那租金方面亏损的金额也很有限;
又比如说,第一批试制的罐头只有三千个,要是玻璃罐子不适合,或者外形需要调整,船小好调头,可以尽快进行后续改良工作。
在正式开厂前,贺明珠在厂房里垒了大灶,订了大号蒸笼,买了封口机,还印了一批商标。
这些都好说,但唯独在玻璃罐子上出了问题。
由于贺明珠首批定制的罐头数量太少,只有三千个,大多数玻璃厂不愿意接订单。即使客户上门,也高傲地不愿意多搭理。
贺明珠连吃几道闭门羹,最后打听到县里有家快要倒闭的玻璃厂,便上门询问定制一事。
县玻璃厂虽然经营不善,但面对找上门的贺明珠,却依旧嫌订单数量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