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让他说的没了脾气，偏开脸道：“我专程去感谢过崔老师了。”

沈方煜微微挑眉，抓着这个话头揶揄道：“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他说着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硬盘，“哦对了，还有这个，你也一起感谢吧。”

“这是什么？”

“艾伯特当年为贝克先生手术的完整录像，还有他根据贝克先生的盆腔结构整理出的Ⅱ型病例3D模型，我又做了优化，更符合没有妊娠的状态了，会更贴合Alan的情况。”

江叙有些意外：“艾伯特不是说他再也不会参与Verdi综合征的研究了吗？”

Kenn接诊他的患者贝克先生这件事，让艾伯特和Kenn这两位医生彻底撕破了脸。

可无奈艾伯特技不如人，虽然一开始通过一些媒体扯了一把Kenn的后腿，可Kenn到底还是M国的医学泰斗，在沈方煜重复他的手术成功后，Kenn确信了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于是一改之前保守的态度，接受了许多来找他的患者，成为了Verdi综合征最资深的研究专家。

艾伯特认为他和Kenn矛盾深厚，他再继续做这个领域，大概率也要被Kenn掣肘，加上他对这类手术有了心理阴影，又自知手术能力有限，索性宣布再也不进行相关的研究了。

“他是不想做了，”沈方煜笑着跟江叙解释道，“不过我一跟他说我同事要挑战Kenn都没做出来的手术，还没开始要资料呢，他就激动地让我一定要把这些资料给你，还特意强调了是无偿的，说是让你帮他出一口恶气。”

江叙：“……”

“所以怎么样，”沈方煜把硬盘塞到江叙手里，“江医生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吗？”

江叙瞥了他一眼：江叙瞥了他一眼：“送你一对袖扣？”

“……”沈方煜：“江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

江叙拿着他的硬盘拉开车门，临下车前回头轻飘飘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了句：“现在发现也不晚。”

第106章 新番：一些婚后故事（二）

两天后，收齐完所有或匿名或实名的真实意见后，崔主任给曹院长打了通电话。

再之后，曹院长通知了江叙给Alan安排入院检查。

虽然曹院长说了手术前尽量保密，但医院一道道手续批准下来，接触的人多了，江叙要做Ⅱ型腹腔镜全切的消息还是在A市的医疗圈传开了。

章澄知道这事儿后欲言又止好多天，最后还是把做完手术的沈方煜拉到一边，跟他小声道：“我觉得你还是要劝劝江叙。咱们圈子就这么大，外院和咱们院其他科室好些人都知道这个事了，议论纷纷的，说Kenn都没搞定的手术，江叙居然要做。”

“江叙对患者总是这样，还是吃亏吃少了，”他摇头道，“其实按他在手术和科研上的势头，就算不做这手术，职称也是稳稳当当地提升，何必蹚这个浑水？”

沈方煜把手术帽摘下来，理了理头发，又看了眼章澄的头顶，“你少操点心，小心掉头发。”

“我靠。”章澄捂住自己的脑袋道，“我这么关心你们，你还诅咒我，我的头发好着呢！倒是你，自己爱人要做这么大的手术，你也一点儿不紧张不担心，头发都不掉。”

沈方煜笑着岔开话题：“我头发是天生的多。”

可垂下眼睫，眼神又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章澄说的那些，他并非没有想过，但是他比章澄更了解江叙。

江叙不会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所以章澄就算知道笑笑的事情，也对江叙的经历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江叙表现得云淡风轻，所以他也觉得江叙好像还算轻松地就度过了那些日子。

但沈方煜不一样，他朝夕相处地陪伴着江叙，见过太多他的想法和情绪。

江叙想帮的不只是那位患者，还有那个被Kenn一封邮件推到死胡同的自己。

国内没有技术，只能被Kenn肆意叫价的无奈。他们没有钱，只能砸锅卖铁的心酸。

都是一向要强的江叙遮盖在表面平静下的隐蔽心结。

那些霎那间的脆弱，无能为力的过往，别人可以陪伴他帮助他度过，但要完全松解那些心结，只能江医生自己亲手来治。

因此，只要能力允许，江叙就不可能对他走投无路的患者视若无睹。

所以沈方煜和江叙说的是：“你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但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多想想，再斟酌斟酌。”操碎的心的章澄愁道，“我前两天出去开会，听到了好多闲言碎语，万一江叙到时候也没成功，我都不敢想那些人会说得多难听，什么自不量力、自以为是、拿患者做实验之类的。”

“当然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语气恳切道，“但你管不住别人的嘴啊，尤其是其他科室其他领域的，又不懂咱们的技术，你想想真要这样，对他名声多不好。”

沈方煜听着听着冷笑了一声，“手术还没做就说上了，这些人是不是太闲了。”

他把口罩摘了丢进垃圾桶里，边往外走边道：“A市医疗圈就这么些人，谁要是敢说他，我不用一天就能找到人。”

章澄跟上去：“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请他吃饭，求他别说了。”

“？”章澄抽了抽嘴角，“你的骨气呢？你那么凶我还以为你拿的霸道总裁剧本呢。”

“唉，没办法啊，我倒是想当霸道总裁，江叙不让，”提起江叙，沈方煜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前几年我打了黄斌之后，江叙专门跟我说了，以后要好好说话，不能威胁人。”

章澄：“……”

他就活该多问这一句。果然让这人不秀恩爱比让他不拿手术刀还难。

不过大概是沈交际花还真有些本事，那天之后，A市医疗圈里那些有关江叙的议论的确慢慢减少了。

身处旋涡中心的江叙对这一切完全无知无觉，手术的筹备期紧迫又漫长，他几乎每天都泡在手术室里，回家就和沈方煜一起查各种资料，一遍又一遍地优化手术方案。

他俩一讨论起来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在笑笑身边聊，连哄孩子都省了。小姑娘沉浸在医学知识里，没半小时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厉害的是她醒了居然还能不明就里地复述出好些专业名词，让一家人都惊叹了一下她的记忆力。

看到她记忆力这么厉害，江母还曾经试图引导笑笑爱上医学，打造个医学世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