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不觉间,二人却是同时撑着伞儿待在雨下。一个是清秀少年红羞满面,一个是俊朗公子玉树临风,众人路过回头观望,一边艳羡一边却又叹息,如何投错了凡胎不将那小的生做个女儿之身?

春香被众人看得发窘,只是要走;却又不敢伸手从赵墨手中夺伞,就怕他一个反握倒将她手覆了上去。怒着道:“不是说主家事多?那还不快回去,免得丢了差事没饭吃!”

她竟果然把他当做市井裁缝一枚,真个是有趣。

赵墨好笑:“我既救过你不只一次,若是没饭吃,你也理应为在下承担伙食。”

油嘴滑舌。春香恨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却要女人来养,好个不知廉耻。你再要提那先前之事,日后休得再见我一面。”

想起那河边朦胧不清的一幕,也不知到底后来被他窥去了哪一步,毕竟是十六初开的少女,一边恨着,一边却越发的红了娇颜。抬头见他依旧俊容含笑,气的忘记了便伸手去捶。只是手儿才伸,却被他一下握住,再挣开不得。

赵墨说:“看,你自己亦承认了是个女人。”也不过问她的心意,又牵过她的手道:“陪我走走吧。”言语间很是疲倦。

春香的手心被他抓得紧紧的,暖暖湿湿,抬头看着他眸间的憔悴与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咬着唇儿再说不出鄙薄的话来。

悄悄提醒自己,她是决意不肯再过那市井香粉的日子了,怕极了,厌倦了,可千万莫要轻易对他人动情。今日真是发了昏了,怎的就心软前来还他衣裳,如今被他如此步步逼近,日后若要纠缠可如何脱身?

赵墨心知肚明,好看的唇角勾起来,任她暗暗挣扎,偏偏要故意将她五指抓紧。

这个陵园相传数百年前原是一个叫“夏朝”的皇城所在,只今日满目零零总总的墓碑前跪着男女老幼,香火纸钱袅袅灰烟,配着那一簇簇旧朝的断壁残榥,很是个渗人。

春香因是个无根的外乡之人,平日里从未踏足过这片田地。只听话本小说里讲到,传说那夏朝皇宫里曾经出过绝色男鬼,因着把皇后迷恋,丧尽了仙气,二人私奔不得,遂双双拔剑自刎,入了地府投胎。

传闻那皇后原是当年天下第一舞姬,皇帝慕容云对她宠极爱极,甚至不计她被燕国三皇子玷污,依旧对她爱如当初。可惜皇后生性妩-媚-放-荡,竟然无视圣上恩泽,堪堪与一男鬼私通;皇帝伤心至极,自此朝政不思,不多久便灭了国家。

等到大燕王朝建立,百姓们贪了这里仙气,便将一片乱城围起,自成了一个陵园。

许是阴气太渗,也或是气氛所然,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春香却觉得心里头乱糟糟好生不适。反正雨也小了,春香说:“天色灰暗,无事我先告辞了。”转了身就要走。

赵墨反手将她牵住:“你也听过这里的故事?……可是不舒服了麼?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如此,鬼气森森的。然而后来记起来了,却像上了瘾一般时常想来。不过那时候身在越国,总也不能回来。”

“想起来什么?你……才从越国回来?”春香被他拉进,一股成年男子特有的气息沁入鼻端,没来由心思更乱。

赵墨却不肯细答了,措辞道:“自小不得父亲喜爱,早早送去寄养在别家,如今回来了,生活得亦还是惶然辛苦……呵呵,不说那些。对了,那日你在河边因何跳水?我将你拉起来,待看清你的脸,惊得都不知如何表达。一边怪老天爷有眼,终于让我遇到;一边又恨他心狠,晚一步差点又错过一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再无了平日里一贯老成的气定悠闲。语调肯定,眸中潋滟,难得的正正经经,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彷徨少年。这时候才让人记起来,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风华年纪呢。

看得春香心里头竟无端生出怜悯,都是一样的少小离家、不得人喜欢,那背后的冷暖心酸怕是亦好不到哪里去。又听他说“我将你拉起来,”就想起他贴着她的唇儿霸道吸-吮,伸手探进她胸前乱抚的凌乱一幕,只觉得气息绷紧,胸口怦怦的乱跳。凶巴巴叱道:“色胚,我已几次三番叮嘱过你,莫要再提起从前之事,如何总是要提?……啊……”

唇上却忽然一紧。

那高大的男子竟然将她纤腰揽住,灼-热的唇-舌将她半张的红唇严严一堵,逼得她惦起脚尖去承接他的吻。滚-滚气-息堵得她险些都要窒-息,他却竟然愈-探愈深,仿佛要将她刻进骨头里。

“嗯……公子墨!你、小人……放开我……”

好半天挣扎,方才记起来要用膝盖顶他。

赵墨却于前一秒将那深-吻阻断:“对不起……此刻无人,情难自已。近日更是连梦里头都睡不踏实,总担心你再被他人抢去,或是心里头先爱上别人,总想着要出来见见你才安心。”

二人气喘嘘嘘,人生第一次听到这样毫不遮掩的情话,这可比斐玉环的烤乳猪难受得多了,春香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讨厌自己如何总对他生不出狠心,抬手就要摔过去一巴掌。

赵墨却反手将她抓去,总不让她有哪怕一次机会打到自己。他的手依旧环着春香,任她左右挣扎,眼里头满是缱绻,又有些不放心地忐忑:“我……这样,可是你此生第一次?”

“哼,是不是又如何?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你。”春香弯下来,终于对着赵墨的肩膀咬下一大口。

“啊……”赵墨吃痛松开,语调些许受伤:“那你今日如何要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终归记了我在心上。”

“来了又怎样,你的衣裳那么‘贵重’,我可欠不起。我走了。”春香恨恨地,见赵墨手臂上渗出一丝鲜红,顿了顿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若你是故事里的皇后,你会如何选择?”赵墨在后头拽住她的袖子。

这样的动作,春香没来由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梦。咬着牙,故意无视赵墨灼灼逼来的气息,她说:“一个都不要。且不论世间到底有鬼无鬼,只宫中妃子如云,便做了皇后又如何,倘若要与人分享情-爱,我倒宁愿此生孤独终老。”

赵墨脸色就有些沉了,抬眼瞥到不远处悠悠行来的一辆豪华马车,想了想,忽然又抓过春香的袖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记住你今日的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等我,日后定然让你看到。”

“混蛋……”唇上又是一热,春香再不肯多留,揩起下摆,踏着满地泥泞急急忙忙跑远了。清秀少年,情窦初开却执拗不肯承认,那一袭素衣翩翩,背影纤纤柔柔,在苍茫细雨中好生勾人心动。

……

“少爷扶得仔细些,奶奶最怕路滑。”

前来扫墓的花云间才扶着老太太下得马车,见得眼前一幕,眉宇间便是一股阴鸷冷气浮了上来。

赵墨洞悉清明,便对他服了服礼,俊脸上挂起一贯清风淡漠的笑容走了。

少年的脸色越发阴沉下去,回头看看那个奔跑的女子,想到方才那二人双唇相贴的一幕,心里头顿时生出恨意来……这么多天了,他险些都要将死,还没来得及寻她报仇呢,她却在外头勾三搭四好不逍遥自在!

“一生一世一双人……”

该死的,抢过仆役手中的鞭子,也不顾头上还缠着白纱,顶着细雨打马就追了上去:“驾”

马蹄子乱趟,点点泥泞溅得老夫人一袭华贵裙衫上布满灰黄泥土。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气得伹着拐杖叨叨叱责道:“这个小孽障,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这才刚解了足禁就开始不安分……如花、似玉!你二人快快随去看看,莫要让他再被那个小倌儿勾了魂。”

“是……奶奶。”一高一矮两名小侍妾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情不愿地骑马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孔,无良的尘子顶着锅盖来领鞭子啦。。。让亲们久等了,实在是惭愧,上周连续加班,周末两天更是每天十几个小时。。差点都要吐血了→→。。于素,这两天请假在家,把落下的字数给亲们补上来哦~(@^_^@)~感谢还在等文的亲们,群扑倒揉肩按腿么么哒o(≧v≦)o~~

第15章 藏不住,女儿娇

那清秀书生头上扎着蓝布巾,着一袭粗布白褂蓝裳,怀抱书盒在雨中仓皇奔跑。黄泥沾了雨水,点点溅在她洁净的衣摆上,她也仿佛都忘了。耳畔回环着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好看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忽而又气哼哼嘟下来,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一边怪自己:傻子啊,香粉街上的女人一天都要听它一百遍呢。今夜山盟海誓,天明转身路人,竟然一句陈词滥调你也相信!

一边却又止不住心里头小鹿一般怦怦乱跳,满目尽是那俊朗公子双眸半合,将她紧紧拥揽。他说:等我,日后定然让你看到。那么庄重的,怎么独独说与她听?

从来孤单无伴的角色,心里头藏了心事也只得自己懵懂消化。乱糟糟成一团,没仔细路上碎石,“啪”一声便被它勾倒在地,双手染了尘泥,痛得膝盖都要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