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漓目光掠过一眼谢长亭,漠然道:“师尊认不认我不要紧,我认定他便是,我不被承认,你也未必,你若是有这个自信,不妨解开我师尊的傀儡术。”
白潼笑了笑,狭长的狐眼越发妖艳:“我偏不。”
司夜漓眉头拧起:“我再说一遍,解开我师尊的傀儡术!”
白潼不为所动,反而拉住谢长亭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你又待如何?”
司夜漓压低了眉头,手中洛神剑发出嗡鸣声,有水光盘旋在洛神剑周身,那把剑犹如冽水幻化而成,却偏偏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他握着剑带起一阵水色,朝白潼刺去。
白潼无奈之下只好松开谢长亭,幽黑的眼瞳霎时变作赤红,一个飞身迎上洛神剑,九尾赤狐的尾巴在瞬间显了出来,美得惊心动魄。
司夜漓怕波及到被下了傀儡术的谢长亭,一边同白潼对招,一边将人引了出去,打到了院子里。
这倒是给了谢长亭冲破傀儡术的时间,他凝神专心破着傀儡术,却又听见围观的弟子的惊呼声。
谢长亭指尖微动,傀儡术已有冲破的迹象,他放出神识扫了过去。
白潼与司夜漓招招致命,两人正打的如火如荼,原是又飞来一人,一掌拍在了白潼心口,令其倒飞了出去。
九尾赤狐如今不过金丹期修为,对上司夜漓已有些吃力,再加一人,便显得狼狈了。
“是掌门!”
“凌霄掌门也来了!”
“本尊还是幻境?他应该是来找衍雪仙尊的吧?”
“那那边的衍雪仙尊是幻境呢还是本尊呢?”
衍雪仙尊本尊也跟着他们一块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唱戏”呢。
凌霄落在一边,与司夜漓也保持着距离,他望着地上的白潼,沉声道:“即便是在幻境,你也别想再碰我师弟。”
白潼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扫过两人,笑道:“如今追悔莫及是不是有些晚了?凌霄,别忘了,是你亲手把他送给我的。”
凌霄垂眸,似乎是在说给旁人听,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白潼不以为然道:“是吗?我看可不止这一件吧。”
凌霄不准备再和白潼多费口舌,望向了谢长亭:“师弟,我来接你了。”
他缓步朝谢长亭的方向走了过来,还没靠近,便被司夜漓拦下,他睨了过去,问:“你要拦我?你凭什么拦我?”
司夜漓的洛神剑就这么横在凌霄身前,他眼神淡漠:“百年前,是你骗我,害我误会师尊,白潼说的对,如今追悔莫及,已经晚了。”
凌霄冷哼一声:“他终究是我师弟,他同我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即便百年前种种误会,他都不曾想杀我,你怎知他不会原谅我?”
他说着,伸手去触谢长亭,想要掀开谢长亭的红盖头,看清那人的模样。
谢长亭在此刻冲破了傀儡术的控制,在凌霄的手触到他之前,一掌拍在了凌霄心口。
隔着洛神剑,凌霄的身子倒飞了出去。
只是谢长亭的神魂也在同时钝痛了起来,像是有一把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他的神魂。
是那道该死的誓言在作祟。
他忍着神魂的剧痛,指尖点在了横在他身前的洛神剑,问:“我的万木春呢,凌霄?”
凌霄捂着心口站起来,直直望着谢长亭:“万木春……被我弄断了,等我补好便还给你,师弟莫要心急。”
“不必补了,”谢长亭淡淡道,“还我便是。”
凌霄无法,只好将断了的万木春拿出来,他掌心浮现一把如同树枝形状的物什,像是干枯了的细长枝干,虽然结实,却不像神剑的模样。
枝干蜿蜒至尾处,被人生生折断了一截,分做了两段。
谢长亭感受到万木春的气息,抬手隔着一段距离便将万木春引到了自己掌心。
他握着那截干枯的枝干,左手一寸一寸抚过万木春剑身,像是抚摸着格外小心珍惜的东西。
没一会儿,便有人惊呼出声:“这才是万木春本来的样子吗?!”
“这也太美了,不愧是神剑。”
在谢长亭手中,他左手拂过万木春的地方,干枯的枝干仿佛鲜活了过来,如同寒冬里命悬一线的枯枝在刹那变成了春日里刚刚新生的枝丫,甚至还生出几片嫩绿的叶子,点缀在万木春周身。
这样一半鲜活一半干枯的万木春,怎能不让人惊诧,直到万木春彻底变回原本的模样,众人才清醒了过来,好似方才看到了一场春回大地的新生。
这就是……寒冬亦还春么?
谢长亭使枯木逢春,断出也接了回去融为一体,看不出一丝裂痕。
他轻轻转了两下万木春,众人看都不曾看清,万木春已经直指凌霄。
他漠然相问:“凌霄,有人告诉我,你抓了不少仙门曾为我说话的弟子,可有此事?”
凌霄微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恢复如初的万木春,良久才在众人的猜测议论声中,否认道:“不曾,我抓他们做什么?”
谢长亭收了剑,轻轻颔首:“好,此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我自然不会骗你,不过师弟既然已经下山,就算不为了苍鹤山,为了整个仙门,当真不肯出手相助击退魔族吗?”
谢长亭淡漠道:“一介废人,恕难相助。”
凌霄闻言,心中一痛,他看不到谢长亭的表情,但莫名就想起了那天在自在林见到虚弱垂危的谢长亭的模样,连忙道:“好,师兄不逼你,但你总得答应同我回去,我好给你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