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一噎:“可是,苍鹤山若是没了掌门,群龙无首,届时一片散沙,就要被魔族给吞了…”
谢长亭刚要说话,微微侧头撞到了冰凉的触感,似乎是触感的指尖,没有术法遮掩的指尖带着彻骨的寒意轻轻触碰到他的唇,他顿时离远了一些,才缓缓道:“与我何干。”
初寒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并未立即收回,他亲眼看着谢长亭脸上的淡漠化为局促与不自然,能在这人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倒是一件难事。
“躲什么?”初寒却偏要戳破,递葡萄的手又往前了一寸,抵在谢长亭唇角,“莫非,哥哥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比如…嘴上说着让我别折腾你,心里却依旧惦记着双修?”
谢长亭淡淡道:“我看是你惦记。”
初寒笑了一声,刚要开口,被罗清打断:“仙尊,不然…您回苍鹤山主持大局吧?有您在,魔族定然会忌惮三分。”
谢长亭接过葡萄自己剥:“我如今自身难保,魔族见了我,恐怕只想扑上来杀了我吧。”
罗清还要劝,下一秒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冷得想是身处地狱,他感觉到一旁初寒目光带着杀意的压迫感笼罩住了他,让他开不了口。
初寒一根食指抵住薄唇,眉眼依旧带着笑,语调慵懒:“你再说下去,等下这人就要头疼了,脆的很。”
谢长亭:“……”
初寒将谢长亭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噙着笑道:“更何况,苍鹤山除了你们这些无知的弟子,上面有头有脸的没一个好东西,他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管什么苍鹤山的破事?”
“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谢长亭:“……”
虽然初寒是在替他说话,可这话听着,倒也没那么顺耳。
罗清不再说话,他看了一眼面上没多少血色的“瓷娃娃”仙尊,觉得初寒的话是对的,仙尊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么能让仙尊去应对来势汹汹的魔族呢?
他忍不住道:“那…那苍鹤山怎么办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魔族把苍鹤山血洗,看着修仙界被魔族屠杀吗?”
谢长亭不经意问:“新任魔尊是谁?”
罗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新任魔尊是谁,就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修为深浅了,掌门和长老们对此都束手无策。”
这回倒是轮到谢长亭有些诧异了:“难道他就没有一次露过面?”
罗清:“没有。”
谢长亭沉吟半晌,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既然魔尊不曾露面,凭凌霄的修为,魔族就算人多势众也不可能伤他。”
罗清听着谢长亭的分析,点点头:“好像也是,那怎么联系不上了呢…”
这就和他无关了。
谢长亭没有再回答小弟子的喃喃自语,倒是对新任的魔尊有些兴趣:“这魔尊作风倒是和上一任颇为一致,刚继任便对修仙界动了心思。”
罗清接话道:“仙尊的意思是…上一任魔尊卷土重来?”
初寒在一旁挑了挑眉,没有开口,目光却落在了谢长亭身上。
谢长亭:“…你是怎么听出来我是这个意思的?”
罗清一边思考,一边解释:“仙尊百年前魂飞魄散,可如今却九死一生还活了下来,也算重生一回,那魔尊被仙尊一剑万木春散去魂魄,可哪知他会不会也九死一生重新活过来呢?”
谢长亭沉思了一会儿,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初寒听着罗清的猜测,笑了一声:“既然是重生回来,自然该是寻仇,为何不敢露面呢?”
罗清:“这…就不知道了。”
初寒道:“哥哥虽然自毁神魂,但体内仙骨保他不死不灭,确切地来说,也算不得重生,他想死但死不了,而上任魔尊可是真真切切死在了万木春剑下。”
罗清讷讷没再辩解出下文。
谢长亭轻声问:“你为何这般笃定,上任魔尊未曾死而复生?”
初寒的语调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却听出对方话语中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戾气。
初寒却半真半假地对谢长亭道:“若是上任魔尊当真死而复生,第一个要找的人,不就是衍雪仙尊吗?”
谢长亭面色未变:“嗯,他若是真来寻我,把我杀了也是一件好事。”
初寒倾了倾身子,凑近问:“那若是他不只是想杀你,还想折磨你,怎么办呢?”
他眼带笑意地注视着谢长亭,等着对方的回答,谁知没两秒,眼前的人垂着脑袋摇摇欲坠地朝他倒了过来。
他一手接住谢长亭,一手托住了这人的下颌,无奈地笑道:“怎么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扶着谢长亭躺在软垫上,替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还盖上了一层毛绒毯子。
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不动的罗清,问:“站着做什么?苍鹤山都大难临头了,你们掌门也不见了,你还不回去帮忙?”
罗清眉头紧锁:“可是…掌门让我看着仙尊,苍鹤山那边…我灵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
初寒笑了笑:“那你在这儿又能帮上什么?灵鹿能治哥哥神魂,我的两个表弟能照看哥哥,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罗清:“我…”
他好像,确实很没用。
初寒打击完罗清就在旁边收拾那几本书,没再理会对方。
罗清思量半天,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他觉得初寒说的对,衍雪仙尊有他们守着,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去帮苍鹤山,或者打听打听万木春的下落。
他想明白后眼神愈发坚定,独自朝山下走去。
却不曾看到,院子里原本正收拾书籍的初寒在下一秒化为一道黑雾消失在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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