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公主。”张南起来躬身肃立。

我含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张南,眼前的张南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上去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细作”。

张南也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笑得越发地灿烂,跟他点点头,随即带着小穗迈入宫内。

换了一身衣服后,我让秦义将张南召到厅堂来见我。

“张南,你到晨曦阁也有日子了吧?”我闻着茉莉花茶的清香,尽量让我的话语听上去温暖人心。

“回大公主,到今日止,奴才来了有九个月零三天了。” 张南回答得是恭恭敬敬。

“嗯。我听说你当差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对宫里的人也是谦恭有度,今日看来所言非虚。我的书房向来是由秦忠秦义在照看,这宫里的事儿多,我看他们俩人也忙不过来,你是秦忠引荐进来的,又跟他是老乡,我信得过你,从今日起,就改在书房当差吧。”

“这……”张南貌似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我的语气中已经隐约有些不高兴了。小样,当我不知道他那小肚鸡肠里想的是什么。把他调进了书房,目的之一就是隔绝他跟外界的联系。当然,我的目的还不仅在此。

“不,不,奴才愿意,只是奴才资历尚浅,怕只怕……”张南还在推三阻四。

我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怕?怕什么怕?我说你行你就行,还罗罗嗦嗦什么?”

张南慌忙磕头道:“奴才谢大公主隆恩!”

我这才笑眯眯的道:“嗯,好了,你下去吧。”

用过了晚膳,我像往常一样,摊开了宣纸照例临帖。临了那么些日子了,虽说也时常找胤禛来给我捉刀代笔,但我书法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康师傅最近也说我的字算是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味道。至于是什么味道,自然是董其昌的味道了。康师傅是说我可以随便选那些名家的字体来练,可是他一开始给我苗红的就是他自己写的字,他的字么百分之百是仿董其昌的,我跟着他练来练去自然也脱不开这个影子。不过,也好,胤禛那小子练的也是这一路的,帮我捉刀的时候也省得改字体了。

临了有十几张了,我的手也酸了,便停下来歇歇。一抬头,看到外头厅堂中,小穗坐在桌子旁,在一晃一晃的烛火下,正一心一意地绣着什么。我一时兴起,便垫着脚偷偷地走到她身后,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个荷包,上头的样子是一对鸳鸯,已经快绣好了!

“嘿嘿,这个是不是送给塞图的呀?”我打趣道。

小穗两颊绯红,垂着眉眼,羞羞答答的,道:“主子,快还给奴婢吧!”

我将荷包在她眼前晃了晃,道 :“哈?想要么?自己来抢呀!”

小穗看着近在咫尺的荷包,果然伸手来抢了。我本来就是想逗着她玩的,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让她拿回去了。于是我们俩围着桌子就闹腾起来了。

“来呀来呀,来拿呀!”我不断的挑衅着小穗,心内是最近少有的轻松。

小穗左扑又扑的,我是左躲右闪的,忽然,桌子上的烛台不知怎的就倒了下来,恰好烛火倒在了我的手臂上,虽然没有燃起来,但已经烧了一个大洞出来。

小穗的脸都吓白了,当即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忏悔:“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搀了她起来,道:“你这是干嘛,是我自己爱玩,不干你的事。”

“主子,这件衣服可是您平常最爱穿的呀!”小穗望着烧出来的破洞,脸上尽是惋惜表情。

我看着这个破洞,倒是忽然心头一亮,道:“不碍事,你忘了,咱们这儿不是有个思琪吗?她的女红功夫可是了得。你把衣服送过去,让她补一补就行了。”

“是啊,奴婢怎么忘了这一茬了!那奴婢这就送过去!”小穗说完就拿着那件破衣服出了厅堂。

*** *** ***

“小穗,我的那块黄玉琴镇纸哪儿去了?快帮我一起找找。”

用了晚膳后,我摊开宣纸,又打算开始临帖,却发现平日里常用的那块用黄玉雕成七弦琴似的镇纸少了。

“啊?清早出门儿的时候还看到的啊!”小穗在书案上,书案底下,抽屉里,全都翻找了一遍,空空如也。

她肯定是找不到的,那个小巧玲珑的镇纸早就让我交给秦忠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应该在张南的房间里躺着呢。

我紧皱着眉头,恨声道:“最近还真是怪了!先是笔不见了,这回又是镇纸不见了,改明儿是不是该连整个书房的东西都不见了啊?去,让秦义马上滚到这儿来!”

转眼间,秦义就出现在书案前,低着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我猛地一拍书案,喝道:“秦义,你是不是也不想当这个首领了?我的黄玉琴镇纸呢?到底哪儿去啦?”

“回……回主子,奴……奴才昨儿个收拾的时候还……还在……”老实的秦义吓得结结巴巴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昨儿个,那今儿个是谁收拾的?”我忍住想笑的冲动,强装出一副震怒的样子。

“是……是……张南。”秦义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我吩咐一旁的小穗:“去,把张南和秦忠都给我叫进来。”

张南和秦忠很快都也出现在书房内,我自然又是一番厉声责问。他们俩肯定说没有见到,也没有拿过。

我冷哼了一声,道:“这倒是奇了啊,镇纸会自己长腿跑了啊?这阵子我可是听说别的宫里有些人手脚不干净,被送到南苑罚了苦役,我可不希望我这儿也出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清理门户

那跪在地上的三个全都低着头,不言语。

“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不要做出让我心寒的事!”我说着,挨个儿扫视了他们一遍,这三个还是不说话。

“……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若是那镇纸出现在院子外的那棵槐树底下,那这件事就到此结束,我也不再追究。若是一刻钟过后,什么也没有,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下完最后通牒,我就让那仨滚出了书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我带着小穗来到了院子里的老槐树底下装模做样查看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空无一物。心中暗喜,秦忠这小子总算还是有觉悟的,干的不错!

“死奴才,给脸不要脸!”当着又跪在院子里的秦忠,秦义,张南的面,我又爆发了一次。

“主子,奴才发誓不曾拿过!不信,您可以搜奴才的屋子!”秦忠终于将事先排好的台词抖落出来了。

秦义和张南也纷纷附和着秦忠的说辞。

好啊,这可正是我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