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装扮虽然与大家相差不多, 可一个冷漠一个从容, 混在略显局促的兽人队伍中, 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尤其是祁白, 那架势跟来旅游似的,见到好奇的东西还会向带队的侍从小姐姐询问。

侍从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外城兽人,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但对祁白的提问都慢声细语地一一解释了。

祁白和狼泽上一次来兽神之城,在豹奚的带领下绕着外圈的山路直接登上了第一层,而且去的还是大神司的花园,所以严格意义来说,现在才是祁白头一回近距离看到神殿中的建筑。

第五层房屋的样式与祁白在石阶上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房屋比祁白预计的要更矮一些。

说是矮,其实就是更接近蓝星上的建筑高度,在这里基本上看不到如黑耀可以进出兽形的房屋,就连外部连通的走廊也只能供人形通过。

想来也是,山上的土地面积太小,第五层的人数又这样多,房屋自然就不能像其他城池那样大。

祁白几人被分到了一个有三个房间的小院子。

院子中心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池水,这样的池子在兽神之城中有许多,看起来有些像温泉,不过这里的温泉也是神圣的泉水,供起来都尚嫌不够,祁白想要泡温泉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房间内有简单的家具,被收拾得很干净。

山上终年气候宜人,房间里的窗户修得很是宽敞,抬眼便能看到院外的场景。

他们的房子在内侧,从这里看不到山外的白雪皑皑,只有氤氲水汽和葱茏草木,景色确实不错。

祁白趴在窗台上,拨弄着墙外垂下来的藤蔓:“要是神殿不闹什么幺蛾子,每十年过来旅游一次,好像也不错。”

狼泽对这景色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他来说,这里还不如黑耀的石楼自在,不过既然自家伴侣喜欢......

狼泽点头:“我们以后再来。”

至于神殿会不会欢迎他们,那就不在狼泽的考虑范围内了,他有无数办法让兽神之城开门。

暖风吹在脸上,祁白靠在窗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再次听到声响的时候,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祁白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问道:“宴会开始了吗?”

狼泽从屋外走进来:“那宴会没什么意思,你再睡一会儿。”

趁着祁白睡觉的时间,狼泽把周围的环境摸了一个遍,自然也弄清了宴会那边的情况。

祁白摸了摸肚子,睡了一觉,肚子有些饿了:“不睡了,咱们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既然是宴会,应该会有食物,反正他们吃了丹木果,不需要像在万骨之城时那么小心了,神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星辰圣宴的地点同样在第五层,只不过在山体外侧被星光笼罩的庭院之中。

还未见到庭院全貌,祁白便听到潺潺流水声,还有与之相和的柔美乐声。

转过一道影壁,他才算知道这宴会为什么叫星辰圣宴。

只见十几个穿着鲛纱的兽人,端坐在瀑布边的古树树荫之下。

他们有人抚琴,有人吹笛,轻柔的鲛纱随风摆动,配上他们姣美的容貌,美得如同一副工笔画卷。

然而这都不是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最让人震惊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长发之上无数光点浮动闪烁,正如远处天幕之中的繁星。

“呼~”

就在这时,一排蝴蝶姿态优雅地从庭院上空掠过。

他们身上泛起粼粼萤光,每一次翅膀的扇动,都有光点从半空落下,仿佛洒下一片浩瀚星海。

祁白伸手,想要接住坠落的光点,然而这些光点还在半空中便消失不见,当真如星辰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他们是星蝶族。”

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祁白身旁。

“蝶族......”祁白喃喃道,“我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蝶族,他们可真美。”

“星蝶三十年化茧成蝶,然而他们的美丽却只能维持一年,祈神大朝会十年一次,你们永远无法见他们第二面。”

“美是最无用的东西,”迦看向庭院中的兽人,“他们从出生便被圈养起来,没人记得他们从前的模样,只有成蝶之后才会被人像玩物一样观赏亵玩。”

端着陶壶的星蝶侍从在人群中穿梭,他们脸上带着没有感情的笑容,为宾客倒上神殿酿制的浊酒。

一杯接着一杯,从未喝过酒的兽人喝得晕晕乎乎,对着星蝶侍从便是一阵傻乐。

“你现在还觉得他们美吗?可惜在我眼中他们比奴隶还要不如。”

祁白伸出去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地说道:“兽神之城果然与我们这些小城池不一样。”

面对祁白冷下来的态度,迦神情不变。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星蝶族吗?”他收回目光,轻描淡写道,“因为我的母亲正是星蝶人。”

祁白回头望向迦,就连狼泽都多看了他一眼。

“不用担心,我继承了父亲的兽形,不会化茧也不会那么快死去。”

狼泽道:“你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星蝶的幼崽不能成为神殿神职,大神司仁慈,从不计较这些,我才能成为那个例外,然而大神司的光辉总有照不到的角落,想要不被人欺凌还是得自己强大起来。”

迦看向狼泽:“你说对吗,狼泽城主?”

院内依旧觥筹交错,各城兽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其中有不少祁白眼生的面孔,今天的宴会并没有神司出席,那些人应该就是各个神司派来的神使。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宴会,分明是被所有人搭起来的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