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 从瞭望台往外面一瞅, 那浩浩荡荡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就尽收眼底了。

“兽神在上, 这还是城池的队伍吗?他们走的时候,队伍有这么长吗?”

牛辛扶着他的官帽,刚刚往出探得太急,差点把他的兽皮小官帽撞掉:“当然是咱们的队伍了,您往中间看,整个大陆上,除了咱们黑耀的队伍,谁能有那么多辆板车,还有那板车上飘着的旗子,这些旗子之前不都教您认识过吗。”

黑耀军团回城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城,他们这些在各村值守的巡检队,前几天已经接到了通知,不然领地内乍一下出现这么多兽人,他们第一个就得赶回城池报信。

不过别看牛辛几人面上尚且还稳得住,但心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钟驴村人少。

好家伙,过来传信的兽人只说祁白和狼泽带回来很多兽人,但这也太多了吧?牛辛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人,看得他眼睛都要花了。

嗯,一定是他眼睛花了,不然他怎么看到好几个黑不溜秋的兽人。

眼看着队伍越过几个村子所在的位置,没有停歇地往城池的方向前进,钟驴祭仪又有些急了:“他们怎么不停,都到家门口了,战士们怎么不回家?”

这牛辛就不知道了,他有些羡慕地看着队伍中的战士:“城主和大祭司一定有他们的安排,你们安心等着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钟驴祭仪怎么能安心,他白天的时候都看着了,那些板车上有不少缠着夹板的兽人。

他们钟驴村一半角兽人战士都参了军,战士们要是有点闪失,他们钟驴村可要怎么办啊。

就这么辗转了大半夜,第二天天还不亮,钟驴祭仪就爬了起来。

“小二子,小二子......”

睡在炕头的驴二,迷迷瞪瞪听见有人在门外叫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这声音锲而不舍,驴二才反应过来,门外是真的有人在喊他。

下炕开门,驴二看看外面昏沉的天,赶紧将人拉进屋:“祭仪,出什么事了?”不然祭仪怎么这么早就来找他。

“没出事,这不是你们村长他们回来了吗。我就是觉得心里实在是着急,你快出去套上板车,咱们今天到城里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还能顺路把你父亲和大哥他们捎回来。”

“哎!我这就去!”

钟驴祭仪这么说,驴二一下就没了睡意。

驴二从正门口停车的地方把自家的板车拉了出来,钟驴祭仪带着干粮和挡风的兽皮毯子爬上了车。

正在门口值守的兽人哪能放心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黑灯瞎火地出门,马田跟牛辛几个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两人一起出发了,他跟着过去能有个照应不说,这一路上至少也能帮驴二拉拉车。

三人出发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三四点,他们到城池时不过早上八点多,城门都还没有打开。

马田到城门边打听了几句,回来说道:“我问过了,城门一会儿就开,我们在外面先等等。”

冬天天亮得晚,兽人们又不用外出劳作,黑耀城门开得便比较晚,要到早上九点才有专门的城门官来开门,如钟驴祭仪他们这些村里过来的兽人,更是要在出入记录上登了记才能进城。

两人闻言都表示理解:“要等的,要等的。”

自从秋日祭典之后,五村的兽人便被允许出入城池,这对五村兽人来说都是了不得的荣耀,不过是简单核对一下身份便能随意进入城池,这跟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北洲的二月初,正是最冷的时候。

钟驴祭仪包着厚兽皮,眉毛和眼睫毛都结了霜,说话时寒气都少了不少,一看就是被冻透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兽皮袋,里面装着几块酥油奶豆腐还有一些肉干:“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进了城,我带你们去面馆吃面条。”

马田没跟钟驴祭仪客气,他啃了一口酥油:“面条就不用吃了,我正好回趟家,你们去打听消息要注意听城里的鼓声,下午敲鼓五下城门就要关闭,到时候我在城门口等着你们,晚了你们今天就回不去了。”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我们会按时出城的。”

看着两人有些蔫蔫的神情,马田又提醒一嘴:“实在不行就去制陶坊和制铁坊那边问问,他们那离军营近,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三人正说着话,身后又传来车轱辘的声音,众人转头,就看到了两辆板车。

其中一辆板车拉车的是一只赤狐。

另一辆车拉车的是一匹灰色的大马,但车上却坐了七八个人,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些都是熟面孔,这是祝马潭犬和宿羊三村结伴来了。

看来大家收到了军团回城的消息,都没能坐得住。

这时候就能看出五村之间的差距了,其他四村的兽人都造得不轻,而须狐村长祭仪和村长的儿子狐宾三个人却神清气爽,看起来好不精神。

没办法,谁让须狐村的板车,是五村中唯一一个有车厢的,这车厢虽然不大,但也足够遮风挡雨。

“哎呀,你们瞅瞅,”须狐祭仪拍着车厢,“我们狐火是城里工司的司长,他教我们做的板车,就是比别人教得要好。”

有须狐祭仪这大嘴巴在,城外五个村子的兽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狐火曾经是须狐部落的人。

五村建成之后,城中便派了工司的兽人教村人们制作工具,其实工司对于过来学习木工的兽人从来都不拒绝,只要肯认真学,日常生活中需要的工具,大家慢慢都能学得到。

但或许是狐族兽人天生就要更为手巧,同样一起学习,他们学得总要比其他学生快一些,再加上须狐祭仪成天狐火长狐火短的,渐渐还真有人觉得他们受了照顾。

狐宾撇撇嘴,事情根本就不是祭仪说得那样,别说照顾了,狐火当他们不存在都是态度好的,也不知道祭仪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而且这板车有什么好炫耀的,要是他们的族人在战场上立了功,那才是大喜事呢。

不过还真有人信了须狐祭仪的鬼话,宿羊村长从板车下来,笑呵呵地说道:“可不是嘛,我们可做不出这样的车厢,城里车行卖得我们又买不起,再冷的天也只能生挨着。”

其他两村村长对视一眼,没有搭须狐祭仪的话,转过身跟早早过来的钟驴祭仪聊了起来。

就在须狐祭仪暗自咬牙时,黑耀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不管几人之前想着什么,这个时候也都只剩下了一个心思,众人齐齐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今天在城门口值守的是象榆,瞅见门口等着的人,象榆便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来得巧,”象榆回头喊道,“去告诉狼锦他们不用套车,五村的兽人都过来了,让他们直接过来吧。”

几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快,狼锦几个十八九岁的角兽人小子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