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是隔壁,苏蜜家人口更少,周家有两扇漆红的大门面,苏蜜家只有一扇,苏蜜家也只盖五层楼。
周勉祖父赧然地吸了口气,为难道:“你们小一辈的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她自己点头才作数。”
周勉就走过去,苏蜜坐在木头小靠背椅上,她外婆才给她洗过头发,细细软软的带点天然卷,皮肤白皙,是周勉见过最讨喜的女孩子。
她把椅背一翘一翘的,周勉问她:“小喵,你今天没去上学啊?”
苏蜜答说:“我明天就去了。”苏蜜的户口麻烦,读不了书,每天问她一遍,她都是说明天就上了。
九月初的禾州依然很热,周勉穿着夏制的校服,白色短袖衬衫加海蓝色短裤,甚笔挺。他站在苏蜜跟前说:“我今天又和郑秀顺打架了。”
苏蜜皱起眉,头疼:“周勉,你干嘛总打架?”
周勉说:“他总来惹我。我爸爸说‘谁惹你你就还回去,男孩子别服软’,所以我就打了。”又抓了抓短裤道:“我踢他,他把我搡墙上,骨头磕黑了。”
“在哪里?”苏蜜探过去看。
周勉答:“在屁股后面,等你长大和我结婚就能给你看了。”
苏蜜漂亮的小脸一赧:“我才不要和你结婚,外婆说你爷爷是坏人。”
周勉对他祖父的行为也很措辞无力:“人老了都容易犯糊涂,你外婆老了也会的。”
苏蜜的外婆和周勉祖父有旧仇。苏蜜的外婆打麻将顶顶好,附近年轻人拜师傅都尊她一声“霞姑”。霞姑每天只要出门搓麻雀三个小时,每个月的日子就能过得很滋润,都不用苏蜜妈妈另外寄生活费。
周勉的祖父和苏蜜外婆打过几盘,输了几百块钱,他祖父耿耿于怀,对人说她外婆肯定耍老千。苏蜜外婆叫他讲证据,他又拿不出,苏蜜外婆很生气,吃砂锅都绕过他家的店去隔壁。
昨天周勉祖父上电视,苏蜜外婆坐在沙发上看,看到周勉祖父夹着方言的普通话说:“感谢父老乡邻及时监督,让我本人悬崖勒马,各位阿橘桑、阿哥桑海涵!海涵!”鞠躬。
周勉的爸爸那么讲究的人,这下不定怎么尴尬。
苏蜜外婆看得就光脚拍地板笑,哈哈哈,老货也有今天!
笑容使苏蜜想起西游记里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轿子上抬的狐狸姥姥。
苏蜜说:“她不会糊涂,她算账很厉害。”
霞姑站在厅里听得就美滋滋,她做好了饭下来叫苏蜜,瞥头对周勉说:“阿仲,你爷爷这是孽力回馈,说我做老千,你看耍奸的还不是他?等下回去多吃两碗饭,长大不要学样。”
周勉只有点头的份,追在后面问道:“那小喵什么时候可以上学?”霞姑答:“还要再过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啾~
悄默默开坑啦,这篇文的梗囤了很久,因为三次元耽误而一再延迟,半年多没码字,有点不好意思呀
还有小天使在等我吗?
开坑前3章,每章的2分评论都送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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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998年的夏天,地球上发生了哪些事?
3月5日,美国“月球探勘者”探测器证实月球上存在水冰。
4月5日,记录片《从地球到月球》首播。
6月底,苏蜜从南京来到禾州这座小城。
7月,科学家发现火星生命新证据。
傍晚周勉蹲在花坛边抠土,邻居问他:“阿仲,你爸爸妈妈要给你生小弟弟了。”
周勉听完把塑料铁锹掷地上,站起来哼:“他们要是生下来,我就离开地球,飞到火星上去不回来!”
煞有介事地凛着眉,愤怒时会咬嘴唇,听得邻居们纷纷笑,看这孩子惯的。
周勉是1991年生的白羊座,白羊座男坦率冲动,固执己见,要么就热情洋溢,怒发冲冠。他生得十分俊俏,爸爸妈妈在他之前还怀过一胎,很遗憾没保住。后来生下他,就给他起小名叫“阿仲”,取“伯仲”之序,意为第二个。从小集全家宠爱于一身,一点儿也不容谁把自己的关注度分出去。
苏蜜的外婆坐在门口给苏蜜梳头,就告诫苏蜜最好离他远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男孩子,跟着他要吃苦头的。”
苏蜜抿嘴点头,眼睛却还是瞥着周勉看。
周勉骗苏蜜做他的小太阳。
苏蜜起先还没发现他会骗人。她在来到禾州之前,并没遇见周勉这样的男孩子,用漂亮来形容他好像也不足够,总之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苏蜜是随她妈妈从中美洲回来的,那个离加勒比海盗很近的地方,有着印第安种族酷似亚洲血统的棕色皮肤。她妈妈温书辰是一个国际医疗救助队的护理医师,大学时在南京读,爱上一个据说家里很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富二代长得极俊哥儿,两个人好得不得了,毕业后搬出去同居,可富二代的家里不答应。富二代的妈妈把温书辰家世查了个底朝天,责令儿子如果不回家就断他的经济来源,富二代百般争取无果,好强的苏蜜妈妈就独自申请了国际救助队的名额,出国去了。
苏蜜就是在温书辰出国的第八个月生下来的,虽然早产了一点点,但奶-白-粉嫩,非常健康。中美洲的热带海洋性气候也没能使她黑掉一点点,她的中文吐字清晰,带着一小点软糯的南京腔,国内的儿歌古诗样样不落。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苏蜜是个私生女。苏蜜的外婆霞姑本来是十分不待见她回来的。
六月底那天,温书辰牵着她从黄包车上跳下来,霞姑正打算出门打麻将,看见女儿拖着行李走近来,霞姑就不甚耐烦地赶人:“走开,跑回来做什么啦?不去找你那个漂亮能当饭吃的少爷过,来我这里干什么?”
温书辰出国后气质变化不少,赶不走的,笑脸蹲下来叫苏蜜喊外婆:“回来住一段,有人给做饭吃呀。”
不同于南京的天空,禾州天蓝云淡,低低的天际压着地平线,仿佛天地只在一指间。几辆身漆歌舞团广告的黄包车在路上跑,车轮子碾过路面,带起氤氲的尘土,空气中也黏着湿闷。
苏蜜没有半点印象,当然,很久前她还只是个不成形的小细胞。她正四处新奇打量,听到妈妈叫,就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卷毛怪,启口叫声:“外婆。”
声音细慢幼嫩的,霞姑本来脸臭得像腌瓜,待闻这声叫喊,就觉得心下哪根弦扯了一扯,紧绷的脸皮也被扯得不自然起来。
她就不耐烦地吭一句:“回来就回来,但别指望我给你做饭,打麻将还没空!”
然后甩着扇子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