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慕悠漓打断她，“我敬您是长辈，是陨枫的母亲，是孩子们的祖母。但敬不代表是非不分。您不问青红皂白，只听信一面之词，上来便兴师问罪，还要对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喊打喊杀，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她顿了顿，继续道：“老夫人今日这般气势汹汹，是故意找我的事？你就不怕此事被大伯知晓了吗？”

张氏被她一连串的话堵得心口发闷，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庶女如此伶牙俐齿。

“你少拿老太爷压我。”张氏强撑着气势，“我是陨枫的母亲，教训儿媳妇和孙子，天经地义！”

“儿媳妇？”慕悠漓重复这三个字，语气带了些嘲弄，“老夫人怕是忘了，我姐姐慕悠瓷已经过世。我现在只是两个孩子的姨母，至于孙子，敢问老夫人，自我姐姐去世，您可曾真正关心过豆豆和小小一日？如今倒拿出祖母的款来教训了。”

“你……”

张氏气结，指着慕悠漓的手指都在发抖。她确实从未将那两个孩子放在心上，尤其是那个病怏怏的唐豆豆，在她看来就是个累赘。

慕悠漓看也不看她颤抖的手指：“老夫人若真为了唐家安宁着想，该管教的是您那好儿子唐陨枫，让他莫要宠妾灭妻，苛待亡妻子女。也该约束柳姨娘，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挑衅生事。而不是跑到我这院子里，试图欺负两个孤儿耍威风。”

“好一张利嘴！”张氏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们到几时，来人。”

“老夫人是想动用家法？”慕悠漓截断她的话，声音平静无波，“只是不知，动了我，我相公那边，老夫人预备如何交代？”

唐洵隐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张氏的部分怒火。

唐老太爷确实私下叮嘱过，府里谁都可以惹，唯独唐洵隐，绝不能招惹。

据说这位性情古怪，手段莫测，连老太爷都要让他三分。

张氏身后的婆子们也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张氏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是不敢冒险去触碰唐洵隐那条线。

她可以不在乎慕悠漓，不在乎两个孩子，甚至不那么在乎唐老太爷的命令，但唐洵隐她惹不起。

“哼，”张氏收回了要发号施令的手，“伶牙俐齿，我今日便看在老太爷的面上，暂且饶过你，但你给我记着，唐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好自为之！”

她狠狠剜了慕悠漓一眼，又扫过院内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里面的孩子也一同瞪视。

“我们走。”张氏一甩袖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红鸾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慕悠漓身边：“您没事吧？这老夫人也太不讲理了。”

慕悠漓摇摇头，看着张氏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张氏今日来势汹汹，却如此轻易退去，除了忌惮唐洵隐，恐怕也是因为她手里并没有实质的把柄。

柳如意和唐陨枫在她面前告状，多半也添油加醋，却无法改变是柳如意挑衅在先的事实。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慕悠漓低声道。

她转身回房，将刚才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整理。解毒之事迫在眉睫，唐家的内宅纷争，她无意纠缠，但若有人想伤害豆豆和小小，她绝不姑息。

另一边，张氏憋着一肚子气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坐下就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噼啪”一声脆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小贱人！竟敢如此顶撞我！”张氏捂着胸口，只觉得气血翻涌。

“母亲息怒，何事惹您生这么大气？”唐陨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快步走进，看到一地狼藉，又看向余怒未消的张氏。

“还不是那个慕悠漓。”张氏一见儿子，委屈和怒火更甚，“我好心去敲打她几句，让她安分守己，别教坏了孩子，她倒好，句句顶撞，还搬出老太爷来压我，简直反了天了。”

唐陨枫扶着张氏坐下，给她顺气：“母亲何必亲自去招惹她？儿子不是说了，这事交给儿子处理。”

第19章 暗藏杀机

“我能不气吗？柳儿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说那两个小崽子如何顶撞她，慕悠漓如何护短！我唐家的子孙，岂容一个外人如此放肆，还有那个慕悠漓，一个庶女而已，现在还敢蹬鼻子上脸。”张氏越说越气。

唐陨枫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母亲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她带着两个拖油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可她拿着老太爷和那位唐家谁也不敢招惹的人当靠山。”张氏还是有些顾虑。

“老太爷年纪大了，心思都在家族声誉上，只要我们做得干净些，他不会深究。至于小叔公……”唐陨枫顿了顿，“他身份深居简出，未必会真的插手我们内宅之事。慕悠漓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他凑近张氏，压低了声音：“母亲，再过些时日便是祖父大寿。寿宴之上，宾客云集，正是个好机会。”

张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那两个小崽子不是视慕悠漓如命吗？若他们在寿宴上冲撞了贵客，或者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惹怒了祖父，您说，祖父还会留他们和那个慕悠漓在府中碍眼吗？”

唐陨枫的声音带着算计。

张氏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图：“你是想让他们在寿宴上出丑，惹怒老太爷，好让他们得到惩罚？”

“不止，”唐陨枫补充道，“最好是让他们犯下无可饶恕的大错，让祖父彻底厌弃他们。到时候，慕悠漓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至于那两个孩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张氏思忖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好，就这么办，要让他们身败名裂，那个病秧子唐豆豆，也真是气人，哎。”

“母亲，”唐陨枫打断她，“先给他们点教训。后续的事情，有的是机会。”

“你说得对，”张氏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具体如何做，你想好了吗？”

“儿子已有计较，母亲只需配合便是。”唐陨枫道，“这段时日，母亲且稍安勿躁，莫要再去找慕悠漓的麻烦，免得打草惊蛇。”

“好，我听你的。”张氏总算舒坦了些，“定要让那小贱人付出代价！”

母子二人又低声合计了一番细节，脸上都带着阴狠的笑意。

他们没有察觉到，在窗外一丛茂密的芭蕉叶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紧紧捂着嘴，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