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积分也不够宿主继续维持完整的人类形态了。最多还有46秒!”

“走!”云棠刚想挣开环绕自己的桎梏,就发现黎南洲也开始行动。皇帝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无言地看了一眼他正在流血的赤脚。那眼神让火场中的云棠稍微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云棠又一次感到说不出话来,便静静地靠在男人胸膛上,任这个人随便抱他往哪个方向。

总不会一把火把我跟黎南洲一起烧死了吧?

云棠甚至有闲心稍微转过了这个念头,并且为此感觉到一些莫名的好笑。

7321是真的搞不懂它绑定的这个数据优秀的宿主都在想什么了。治愈值系统第一次觉得云棠这个人有点危险它不知道宿主是真的没考虑过后果,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毕竟哪怕系统实时分析得出的宿主当前身体的死亡概率并不高,它还是始终能感觉到那种模拟出来的心慌。

短短数月的相处,系统理应是比那些只看到小猫可爱外表的人类更了解宿主的真实性格。

但7321也难以避免地被云棠吸引,好像这个时而冷淡时而又很神经的人类就是有种引人追逐的特性。

治愈值系统不希望云棠再经历一次肉身死亡。它担心宿主从此会更加轻视自己的生死,把这当成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7321隐隐感觉到云棠已经有这个倾向了。

云棠就好像那种仗着自己超高的平衡性就热爱翻窗台的猫,游走在数丈高楼的边缘,走错一步便会无法收场。别人没办法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旁观者都为他心急如焚,他自己倒像是无知觉一般不慌不忙。

好在皇帝多少是比这个喜欢兴风作浪的东西更靠谱一些。

黎南洲大步回转,将云棠整个人护在怀中,朝火势更小、更靠近前殿外围的方向冲。他走的每一步都刚能避开熊熊燃烧的障碍、堵塞住的死角,几乎始终踩在系统精密规划过的路线上。

皇帝很快就跟秦抒等人再次遇到。哪怕是在当下的场景中,侍书女官也没忍住惊奇地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住探在陛下怀里好奇往外看的那张绝美的面孔。

“神仙……”

在场的影卫都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到。

黎南洲的手下守在已经被暴力冲破的一面墙壁边,几乎要把堂厅旁这个侧殿的火大半扑灭了,地面和高处还有一些梁柱跟木质家具仍旧燃着,但对于进殿的这些人撤出燃区来讲已经无妨。

在怀里抱着一个人、视线也始终受阻的情况下,黎南洲从系统发出警报到现在也只用了三十多秒。

他此刻也顾不得理会手下都直勾勾盯着怀中人看了,只是冷冷地瞥过去一眼:“都往外撤。”便率先走向破开碎砖石的残墙。

秦抒这时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面色一变,刚想发问祥瑞的事,可抬头便是一声惊呼

“陛下小心!”

垂危的横梁在此刻终于不堪重负地落下,而同样收到系统警报的云棠瞬间发力、直起上身,张开细瘦的双臂将皇帝的头搂紧、紧紧埋进自己怀中。

黎南洲只听到了一声闷哼。

温热的血液流到了黎南洲脸上。他怀里一空。

作者有话说:

云棠:我伤人,我放火,我在别人家房子里谈恋爱。但我是一只好小猫

第42章

云棠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气泡。

他在温暖的空气中缓慢上升着, 柔软、轻盈。

顺着微风吹来的方向,他渐渐飞得越来越高。日光穿透他晶莹的身体,把明亮的光斑落在地上, 云棠就是在这时模模糊糊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人声。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

日光下, 一个清瘦的少年赤脚坐在墙头。他头发长得有点长了,细碎柔软地披散在肩膀,短裤下两条细白的小腿在土墙上乱晃。

云棠好奇地瞅了瞅那少年,又若有所觉地望向了不远处。他好像知道那里还有一个稍大些的青年, 此刻正在到处找人,而那个人已离少年越来越近了。

“云棠!”身量高挑的来人呼唤着少年的名字:“云棠!”

墙头上坐着的男孩也伸着脖子向声音来处眺望, 他嘴角偷笑, 却不肯出声。好像是藏起来的小猫,非得看人家自己找到他才行。

“云棠。”好在没过多久,来人终于找到此处了。

盛夏的阳光在青年额角凝出了细汗, 他也微微笑着, 神情看上去无奈而纵容。

“怎么总能换地方躲起来?”来人站在墙角仰起头, 对着少年人张开了双手,“来吧,云棠,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行吗?”

行。

气泡不会说话。但他自遥遥的云端跟着那个赤脚少年一起跳下来了……

小猫从温暖的美梦中睁开眼睛,缓缓伸了个懒腰。

他刚想要打个哈欠,粉红的小舌头都吐出来一半, 就被怼在自己面前的憔悴大脸吓了一跳原来是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黎南洲。但是这现实跟梦里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他才刚梦到黎南洲年纪青涩又朝气蓬勃的样子呢。

猫崽睡黏糊了,小舌头也忘了收回去, 痴呆地看了男人一会儿, 才嫌弃地伸出爪子, 将这张近在咫尺的大脸轻轻推远了。

但是下一秒,云棠整个身体瞬间腾空,小猫被这个邋遢男人囫囵个抱起来了。他先被人拢在手里用力地团了一下,然后抱住他的手又迅速放得很轻柔。

黎南洲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显得慌乱急促,有那么几息的功夫,他似乎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脸埋在云棠身上。

等皇帝稍微缓过劲抬起头来,又在猫崽后脑勺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是毛绒绒的耳后,娇小的头颅,软绵绵的背毛与其说那是亲昵的吻和挨蹭,不如说是人在剧烈的惊怕后无意识地发泄痛楚、缓解恐慌。

“你醒了。”等黎南洲终于开口的时候,云棠才发现这个人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是被浓烟熏得吗?这么难听。

反正云棠全身都懒懒得不想动,于是他四爪都泄劲松开,就这么软绵绵地任黎南洲抱着。那是一种无声的放任和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