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往演武场来的是陈雪等人,她喊上她的三个兄弟挑三担水过来,趁着?演武场上没人洒水压灰,免得踩来踩去,踩得黄灰飞滚。

“这么早就摆摊啊?你们带来什么好?东西?”陈雪好?奇地问。

“酒和干菌子,听说你们这边好?几个月没下雨了,无?雨不出菌,我们驮来上千斤干菌子救急。”说话这人长了张巧嘴,话说得好?听极了。

就连陈雪的三个兄弟听了这话都?凑过来,一改之前对齐王陵陵户的厌恶。

“我们今年的确没咋吃菌子,你们带来的干菌肯定很好?卖。”陈雪说。

“那我们就放心了。”

“爷爷。”胡平儿?跑出来,“哇!已经有人摆摊了。”

胡家文跟着?走出来,他长这么大除了十岁下山那次,再没有踏出过公主陵,眼下对外陵摆摊卖货新奇的紧,这会儿?追着?孩子身后跑过去看热闹。

朝霞升起?,陈雪兄妹四个挑着?空桶离开,住在?她家的外陵陵户得知齐王陵的摊子已经摆好?了,他们也急匆匆扛货前往演武场。

火轮般的日出越过山顶,瞬间点亮山脚下的人家,随着?外陵陵户走动,狗吠声又起?,狗吠点燃人声,人声如?流火飞溅,公主陵的陵地上,人影飞快穿梭。

“爹,娘,我去演武场了。”邬千蕊飞奔出门。

“不吃饭了?”邬二叔高声问。

“不吃了。”

“陶桃,小核桃,快出来呀,演武场上好?多人,我们快去看。”小鹰一手拽个弟弟飞奔上门。

陶桃和小核桃闻言忙放下碗筷,拔腿就要?跑。

“等等。”陶椿快步回屋,转身出来手上就多了一把银角子,她把银子塞给两个小姑娘,说:“拿个背篓,看中?啥了拿钱买。”

陶桃和小核桃越发高兴。

“跟山陵使打招呼。”邬常安提醒,山陵使昨夜睡在?他家柴房后的土屋里?,早饭自然在?他家吃。

“大人慢吃,我们先出去玩了。”陶桃忙不迭说一句,她拎着?背篓大步跃出去。

山陵使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无?心吃饭,他擦擦嘴,问:“你们陵里?今天摆不摆摊卖东西?”

陶椿点头,“有,不过是私人摆摊,卖什么我不确定。”

“我出去转转。”山陵使起?身,说:“想来陶陵长还有得忙,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陶椿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两个巡山队都?留在?陵里?巡逻,她不担心会出乱子,此外还有好?几个管事负责盯梢接待外客,真正落在?她身上的没啥事,只不过她要?把控大局,留在?家里?方便几个管事寻她。

故而陶椿把家里?剩下的三个人都?赶出去凑热闹,她留家里?收拾锅碗瓢盆。

趁着?闲暇,陶椿拿出纸笔,她打算把收购牛油的单子写一二十份,稍后挨个陵各发一张。

二十份单子还没写完,邬常安回来了,他背回来一背篓山货,都?是陶桃和小核桃买的,齐王陵的干菌子、后妃陵的山葡萄和青苹果,他把山货倒进仓房里?,出来说:“人都?聚在?演武场,你也过去看看,还没过来的八个陵今天来不了这么早,估摸是临近晌午才会赶来,你也别?守在?家里?了。”

陶椿心想也是,她喊一句稍等,最后两张单子写完,她收笔起?身,说:“把我上个月做的鼠皮披风和鼠皮手套都?带上,咱们也去摆摊。”

鼠皮披风和手套留下自家的和送人的,余下还有十个披风和五十三双手套,东西不多,叠起?来放饭桌上,陶椿和邬常安抬着饭桌出门。

还没到演武场就听到了闹烘烘的说话声,演武场附近人潮涌动,木桩上站着?人,树上还趴着?人,狗在陵殿外的青石路上蹲了一大群,不时?吠叫几声。

“陶陵长,你也来摆摊?噢!这就是鼠皮做的东西啊?”李渠在?树上盯梢,一早就发现陶椿了。

陶椿往演武场里面看,问:“还有位置吗?”

“没了。”

“那我就在?这儿?摆摊好?了。”陶椿和邬常安把饭桌搁在演武场外面。

“你进去转转,我在?这儿?守着?。”邬常安说。

陶椿就等这话,她一溜烟钻进人群中?,迎面撞见春仙,她招呼道:“可买到喜欢的东西?”

“给我娘买了件围裙。”春仙把手上的布展开,黑布上绣一大簇桃枝,枝头有花有叶,红花绿叶冲淡黑布的沉重。

“好?看,配色好?,针线活儿?也好?,这是在?哪儿?买的?我也买两个,你给我娘捎回去一个。”这次赶集陶家人没来,陶青松要?照料牛群,陶母陶父要?在?家照顾大孙女?和儿?媳妇,冬仙又有喜了。

“在?后妃陵的陵户手里?买的,你来晚了,已经卖完了。”春仙笑着?说。

“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再去瞅瞅。”陶椿跑了。

齐王陵的摊子上已经空了,一百斤烧酒和上千斤干菌子在?一个时?辰内一扫而空,他们带来的东西卖完了,从后妃陵的陵户手上换到精美的围裙、头巾和绣鞋;从福安公主陵的陵户手上换到今年的新黄豆和绿豆;从定远侯陵的陵户手上换到晒干的松树菇和嘎嘎大叫的鹅;从抚疆公主陵的陵户手上换到马蜂酒和鹿血酒。

陶椿转到自家陵户摆的t?摊子上,胡老的苞谷酒比不上米酿的烧酒,更不如?鹿血酒和马蜂酒,两坛苞谷酒还没卖完。卖皮套子的摊子上挤满了人,互换的东西还没商量好?,叫价声和嘟囔声掺在?一起?,嗡嗡嗡得让人听不清。

陶椿跟胡老说两句,不一会儿?,她跟邬常安抬着?摆满一桌的鼠皮披风和手套过来。

“这是卖什么的?”有人闻声而来。

陶椿拿一个披风穿在?身上,扣子扣上,风帽也戴上,她展臂转一圈,说:“这个叫披风,能防寒能避雨,夜宿野外时?铺在?地上盖在?身上都?行,一年四季能用?三季。”

“这是鼠皮?”眼尖的人一眼看出来。

“对,鼠皮轻便,穿上不压身,带出门也方便拿,打湿了晒干的速度快。”邬常安接话,他递一个披风出去,说:“你们看看,鼠皮都?是一张张黏上去的,没有缝隙,做得很精细。”

“这个就是比遮雨的蓑衣斗笠轻便,跟蓑衣相比还有防寒的效果。”陶椿说着?又戴上一只手套,说:“手套也是,不厚重,戴上这个拎火炉子拎水壶不怕烫,捡板栗不怕板栗球扎手。”

“我要?两双、不、五双,我要?五双手套,十斤黍米换不换?”一个男人问。

“换。”陶椿递五双手套出去,说:“手套做的大,保准你家里?的人都?能戴。”

“我要?一个披风,你看我这个木雕的杯子能不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