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阿嬷眯眼打量她,她这时才发现陶椿一直留在这儿是有目的?的?。

“你?想?要什么?”她问。

陶椿走到胡阿嬷腿边蹲下,她敲着椅子,仰头问:“陵长的?名头,你?肯给?吗?”

“你?说笑了。”胡阿嬷笑了,只觉得荒唐。

“你?也说笑了,想?叫我扶持你?们胡家人?,估计还打着叫我生下你?们胡家下一代的?主意吧?你?为何回避你?侄孙不能生的?问题?是不是想?着我这次要是答应了,下次再叫我跟另一个姓胡的?借种?抑或是我一直生不出来,直接抱养你?们胡家的?孩子培养?”陶椿拍拍老太太的?手,她起身退回座位上?,说:“不是只有你?长着一腔心眼能算计人?啊。”

胡阿嬷不吭声了,她这会儿很是后悔把话摊开说,这次谈不拢,她觉得山陵使再许下条件,或是胡家全?跟陶椿发生争执时,就是陶椿离开公主陵的?时候了。

“你?再考虑考虑,我跟邬老三不会有孩子,你?若是能帮我坐上?陵长的?位置,我可以?从胡家的?下一代中挑个机灵的?孩子带身边教着,下一把交椅还是你?们胡家的?。”陶椿许下承诺。

第126章 宣布 是陶椿

陶椿走了之后?, 胡阿嬷一个人坐了许久,她?心里来回盘算,末了, 她?拄着拐杖去主屋。

年婶子睡醒了,陵长也醒着, 不过他闭着眼, 眼睛歪斜之后?, 他睁着眼难受。

“几个孩子呢?”胡阿嬷进来问?。

“回屋睡了, 他们昨晚熬了一整夜, 一直没阖过眼,我睡醒了,就?叫他们去睡了。”年婶子起身扶着老?太?太?坐下,说:“您昨夜也没睡好吧?叫您一把?年纪了还为我们操心。”

陵长含糊地“啊”一声。

没人懂他的意思,胡阿嬷这会儿看着他, 心里油生一股伤感,是可怜他。他这人活了五六十年虽说不上尊贵, 但也没看人脸色吃过饭, 都是给旁人脸色瞧的, 临了,他半身不遂, 口水横流,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无尊严。看着他不由?想起自己, 她?是接受不了自己死前还要?遭这个罪,真落到这个地步了,她?饿也要?把?自己饿死。

但能放心去死的前提是没什?么挂心的事,至少是下一个陵长能挑起大梁, 胡阿嬷不由?问?自己,家全接手陵长能不能叫她?放心,答案是不能的。

陵长又“啊”一声,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往外指。

“要?出去?”年婶子问?,“要?拉屎还是要?撒尿?我抱不动你,我去喊老?大来抱你。”

“啊噗”陵长摆手,他绝望地放下胳膊。

“你想问?山陵使走没走?”胡阿嬷觉得德成还坚持活着就?是放不下陵里的事。

胡德成忙用力地点一下头。

“他右手还能拿笔吗?把?他扶坐起来,给他一沓纸一支毛笔。”胡阿嬷吩咐。

胡德成是左半身偏瘫,左腿和左手都不能动,他坐起来也支撑不住。年婶子把?他扶起来,再用绳子缠在他腰上绑在床柱上,这样固定住,她?再扶一下,他才不会向下滑。

陵长闭着眼,努力不去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还不如直接死了,这样活着没个人样子,连个牲口都不如。

年婶子研好磨,拿毛笔沾一沾墨汁,伸手把?毛笔塞他右手上,纸也铺在床上。

陵长握着毛笔没动,他突然没了心气,啥也不想管了。

“明天帝陵的大夫就?来了,你再熬一天。”年婶子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说:“山陵使还在公主陵,我刚刚出去看了,他坐在石磨上看陵里的人洗番薯。多亏了你,你病成这个样子,他应该不好意思再张嘴讨要?做粉条的方子。”

但陵长觉得山陵使不会死心,粉条是番薯做出来的,只要?有人肯用心琢磨,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总能琢磨出做法?。到时?候只等?他一死,这个方子就?能传遍惠陵和康陵三四十个陪葬陵。

陵长在纸上写个“二”字,又觉得无力,他儿子他了解,他管事都管不明白,指望不上。好在家全有亲娘在身边能教他,陵里还有陶椿这个能干的人,还有他叔叔和堂兄弟们能用。

陵长又在纸上写上陶椿的名字,后?面落笔:好好待她?。

年婶子看了,点头说:“陶椿来看过你,昨儿山陵使劝她?搬去帝陵,她?也拒绝了,你就?放心吧。”

胡阿嬷闻言“嗤”一声,她?老?话重提:“依我看,我们胡家子孙多,不如放话,谁把?陶椿娶进我胡家的门,就?定谁当陵长。把?人娶进门,再生两个孩子,你赶她?都赶不走。”

陵长激动地摆手,他指着她?“啊啊啊”地叫。

“别气别气,你不能再动气。”年婶子忙劝,“你可得活着,你要?是死了,这陵里的事还真轮到一个连陵户都不是的老?太?太?做主了。”

胡阿嬷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年婶子头也没回,她?强硬地说:“你要?是再使阴毒的计,我不会再叫你插手你不该管的事。”

胡阿嬷气得脸皮发抖,“你好大的口气。”

“我们尊敬你是因为你是长辈,你见识多,有谋算,也是老?胡当陵长时?你推t?了一把?,所以我们愿意事事跟你商量。但你要?做缺德事,就?别怪我们不给你脸面,胡德成他还活着,他不会说但他能写,他但凡当一天陵长,都不能由?着你胡作?非为。”年婶子郑重地告诉她?,“你信不信胡家的男人一旦上门纠缠陶椿,邬老?三就?能带着她?遂了山陵使的意搬去帝陵?”

胡阿嬷盯着她?,她?嘲讽道:“早走晚走罢了,陶椿早晚会离开公主陵。她?能对你们服气,也能对家全服气?还有邬老?三,枉为男人,不中用的东西,他都硬不起来,不可能叫陶椿怀孕,陶椿醒过神?不会跑?”

“你说啥?”年婶子觉得她?胡说八道,“邬老?三咋就?不能人道了?他那身板会是不中用的?”

陵长不抖了,也不啊啊叫了,他歪着身听得认真。

“真的,之前他跟陶椿找我讨玉做玉势,陶椿也亲口跟我说她?跟邬老?三这辈子不会有孩子。”胡阿嬷坦然相告,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目光在年芙蕖和胡德成身上打转,说:“我挺早就?知道了,在我问?家全对陶椿有没有意思之前。”

所以她?没怀疑邬老?三是不是装不能生,在那时?,胡德成身子没问?题,陶椿就?是有想法?也不会在这方面捣鬼。

“那也不行,邬老?三就?是不能人道,我们也不能抢他媳妇。再说了,陶椿又不是泥人,她?是你说抢就?能抢走的?她要是有二心早走了,还轮得到胡家人?”年婶子还是一口否决了。

陵长用力点头。

胡阿嬷挪开目光,提醒说:“给他擦擦。”

年婶子回头,她?拿布巾擦干老头子的嘴角。

陵长在纸上写一个“走”字,又抬手指向他姑母。

“姑母,你回去吧,老?胡还病着,他需要?安静地养病。”年婶子赶人。

胡阿嬷没动,她?抬眼说:“我有正经事。既然你们不同意把?陶椿娶进胡家,那就?由?她?当安庆公主陵下一个陵长,她?跟邬老?三没孩子,正好可以选一个胡家的孩子搁她?身边教养。”

年婶子跟陵长齐刷刷愣住了,一时?怀疑自己听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