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房里还剩一千八百五十斤米面,是入冬后用陶器和粉条换回来的,按之前说?的,把陶器和粉条换出去的人?可以多拿粮食,粉条就不提了,今天单论陶器。陶椿换出去两个陶缸,拿六斤米面,坛子和罐子合计四十六个,拿四十六斤米面,碗碟合起来一百五十个,拿三斤米面,一共分到手五十五斤米面。”年婶子拿着账本念,“这是我跟你们陵长事先许诺过的,大雪天赶着牛拖着陶器回娘家帮陵里兜卖陶器换粮的十一个媳妇子,你们为陵里出力,该给的我们都会给。”

好?些人?都忘了这个事,猛地听到这个消息,人?群里响起嘻笑和欢呼声。

胡家两个儿媳妇称五十五斤米装袋子里递给陶椿,胡二嫂交代?说?:“米扛回去了,麻袋得空要送来。”

陶椿高兴地“哎”一声,她深吸一口气扛起半袋米转一圈,眉飞色舞地跟其他人?说?:“真?重啊。你们羡慕吧?我自己赚来的。”

“哎呦,你赚来的还少了?”邬小婶轻拍她一巴掌,“别跟我们得瑟,把我们惹眼?红了,一会儿给你抢了。 ”

话落又听见年婶子念:“姜红玉,你得三十二斤粮,要米还是要面?”

“要面,我弟妹拿t?米,我就拿面。”姜红玉这会儿觉得大雪天受的冷和累都值了,还心急地问:“明年还叫我们拿陶器回娘家换粮吗?”

“明年再说?。”年婶子回一句,继续念:“安雪娘,得粮四十一斤,要米还是要面?”

“米。”雪娘昂首挺胸地走出来。

“待会儿我们半路就把你们抢了,拿了粮赶紧走。”有?婶子玩笑。

其他人?起哄,说?也?要去劫道。

十一个妇人?一共拿走四百七十斤米面,剩下的一千三百八十斤米面,陵里的四十六户人?家平分,每家拿三十斤。

陶椿头一个分粮,她选了三十斤面,都装姜红玉扛的面袋子里,妯娌俩高高兴兴地出门,远远的跟邬家两个兄弟打声招呼先冒雪回家。

走到半路遇见黑狼和黑豹,陶椿想起来她忘记给狗拿大骨头了,她回去把米面倒粮缸里,拿上袋子再提两个桶,跟姜红玉一起又往演武场跑一趟。

归还粮袋,陶椿去把晌午吃的羊骨猪骨归拢在一起装桶里,姜红玉去装冻成冰坨子的猪血羊血。

胡家全在清点肉,他咋舌说?:“今天晌午吃了三只半的羊和半头猪,这还没算羊蝎骨。我的亲娘哎,都往死里吃啊?”

陶椿笑,“你还没把猪血和羊血算上,猪血和羊血也?吃了不少。”

胡家全摇头,“难怪把我老爹气得倒床上了。”

“陵长没事吧?这气啥?这顿多吃点,家家户户都少分点,除了李铁斧一家,没人?吃亏。”陶椿说?。

“没啥事,就是不开怀。”胡家全左右看两眼?,他压低声音说?:“他气陵里的人?上不了台面,一个比一个莽撞,打架的打架,抢食的抢食,跟山里的野兽一个样子。”

“哎呦,我们这些就是守陵的,跟野兽为伍,又不做什么?大事,要上得了台面做什么??吃的开心就好?嘛。”陶椿讶异陵长还讲究什么?规矩和礼节,在山里生活的陵户不受世俗和礼节约束,本就带点野性。

“你劝劝他,今天这顿大伙儿都吃开心了,也?吃爽快了,今年这顿吃了还惦记明年的,他和年婶子的心思没白?花,大伙儿心里都清楚。”陶椿看雪又下大了,她劝慰几句就不多留了,“你忙吧,我们走了。”

姜红玉就等这话了,陶椿一抬脚,她也?跟着跑出去,这鬼天气实在冻人?,在大棚里站一会儿,身上的热乎气就散干净了,冻得她打哆嗦。她往演武场看一眼?,这些冒雪剥羊皮刮猪毛的男人?们也?不知道冷不冷。

胡家全思索着陶椿的话,他回家一趟,不多一会儿,他出来招呼杀猪宰羊的男人?们都到大棚里干活儿,别在外面淋雪了。

第90章 分肉 家中老大

一个?白发老妇人坐在炭盆边上翻看着账本, 人老了,她的眼睛也一年不如一年,这种大雪天, 屋里光线暗淡,桌上摆着三盏油灯照明, 她才勉强能看清账本上的文字。

“姑母, 我给你念吧。”陵长说。

“你好好歇着吧, 少费心, 我担心你累死在我前头。”胡阿嬷头也不抬地说, “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小媳妇想的明白。”

陵长讪笑两声,他不吭声了。

吃饭的时候,外面太闹腾,他一心留意抢食的陵户去了, 压根没注意家里的狗叫没叫,等?他回屋歇着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他姑母坐在屋里烤火。

年婶子坐在一旁笑一声。

胡阿嬷对着火光翻看完今年的账本, 问:“今年冬天的俸禄没发下?来?”

“没有, 我本以为?十月份要送来的,一直没人来。”陵长说, “可?能要明年开春了一起送过来吧。”

“其他陵里的俸禄送上来了吗?”胡阿嬷又问。

“没有吧, 要送不都送了?偏偏少我们一个?陵?”陵长觉得她问得奇怪,他正色道?:“姑母, 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真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你操心的你一个?劲瞎琢磨。”胡阿嬷又训他一顿,她扫侄媳妇一眼,说:“陶椿在山外惹的事你们瞒着我, 怎么?怕我罚她?这又是你的主意吧?不叫他告诉我。”

年婶子笑不出来了,她低垂着眼不作声。

“那?是山外的人诬告陶椿,姑母,你没见过她,陶椿不是那?种人。”陵长忍不住辩驳,“您的意思是太常寺因着侯府的账房状告陶椿的事为?难我们公主陵的陵户?”

“他们今年不给我们送俸禄,明年肯定是要送来的,不给俸禄,我们不让他们接走我们山里的孩子。”年婶子开口?,“年末的俸禄没发,陵里也没人问,这不是啥大事,太常寺也为?难不了我们。跟这个?事相比,留下?陶椿还是很划算的。”

胡阿嬷想了想,说:“寻个?日子你领她去我那?儿?坐坐。”

“过些日子她应该会主动上门,她要用狐狸皮做件狐裘,不晓得该咋动手,想请教?您。”年婶子说。

胡阿嬷点了点头。

“姑母,太常寺真因为?陶椿的事不给我们发俸禄?”陵长追问。

“我猜的。”胡阿嬷没说实话,不然她这个?侄子要去找山陵使讨说法,到时候让人看笑话。这事就?像年芙蕖说的,太常寺今年不给公主陵的陵户发俸禄,明年必补上,没人敢贪。

放下?账本,胡阿嬷起身说:“送我回去。”

年婶子去送,她让老头子在家待着,别出去吹风了。

外面天昏了,院外棚子里剁肉的声音听得人牙酸,年婶子看见邬老三在扒雪,她指着说:“姑母,他就?是陶椿的男人,保不准你还认识,怕鬼的那?个?小子。”

胡阿嬷有印象。

年婶子喊来她大儿?子,让他把他姑奶奶送回去。

年婶子看了看天色,她过去主持分肉,一天宰杀了十八头猪和二十一只羊,刨除晌午吃的,其他的先分给十七家陵户,每家一头猪一只羊,没分到的人家明天再接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