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些问题好像很正常,而且谢怀瑾也说过太后是整个宫里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但姜灵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不敢掉以轻心,太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绝不主动多嘴,眼眸半垂,看上去格外文静。

直到屋外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太后佯装发怒的骂了两句宫女,又转过头问她有没有吓着。

姜灵竹掐了把大腿,逼出几滴眼泪,神情有些惶恐的点头:“吓着了。”

太后:“那就……”

旋即,她慈祥的笑容僵了半瞬,才继续道:“乖儿莫怕,祖母回头就狠狠惩治她们一番。”

姜灵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让祖母见笑了,儿臣向来胆小,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怕的心悸,只有依偎在王爷怀中才能稍稍平复些……”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嘴上安慰道:“瑾儿这身子还没起色,太医说不便见人也不好吹风,他也还是怕让你担心不愿见你,不过你放心,等他一有起色,哀家就宣你进宫让你们夫妻团聚。”

姜灵竹咬着唇,一脸难过的点头:“多谢太后。”

谢怀瑾除夕那日便说自己会循序渐进的好起来,如今五天过去,怎么会毫无起色,除非是不得不无起色。再有,如今病榻上已经是他自己,自然不怕会露出什么破绽,又怎么会不愿见她。

不管哪种情况,姜灵竹至少确定太后已经不可信了。

果不其然,几句话后,太后状似自然的问:“阿竹啊,你同瑾儿感情这般好,不知道他在宫里养病这些时日,有没有托人给你送些新鲜玩意解解闷?”

原来如此。

姜灵竹眸底划过一丝了然,再抬眼时却只见无辜:“他连见都不肯见我,哪里会记得给我送东西。”

“当真没有?”太后犹不死心。

姜灵竹又往下掉眼泪:“儿臣哪里敢欺瞒您,实在是……实在是连封书信都没见过,这几日儿臣寝食难安,若是他能给我捎来什么东西聊解相思,儿臣怎会如此。”

太后看着她和赏花宴那日比起,瘦了好几圈的身子,对她的话信了八成。

0113 囚禁

“好孩子,莫哭,瑾儿也是怕你见到了更担心,别难过……”

太后又安慰了她几句,姜灵竹才堪堪止住眼泪:“太后见谅,儿臣身子实在不适……”

“哪里的话。”太后挥了挥手,唤了名宫女进来,吩咐道:“彩云,带靖王妃去偏殿休息。”

姜灵竹有些错愕,强作镇定:“哪里敢麻烦太后,儿臣回府歇息便好。”

“你看你这身子,瘦成什么样了,这几日就待在哀家这里,哀家好好给你补一补。”

“但……”

太后明显不打算让她说话,立马揉了揉额头:“哎呦,哀家也有些头疼了。”

“……那儿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太后。”

姜灵竹行了礼,跟着名叫彩云的宫女去了偏殿,让人下去后她意思意思在榻上坐了一会才推开门准备离开。

门一开,彩云站在门外,规规矩矩的行礼,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果忽略那长长一排的侍卫,她看上去倒确实挑不出毛病。

姜灵竹手指收紧,扯了抹笑:“传膳吧,本王妃有些饿了。”

彩云眼里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傻,难道看不到这么多侍卫,猜不到自己已经被囚禁了?

“怎么了?是现在未到饭点,御膳房没有吃食么?”姜灵竹故作懵懂。

彩云忙低头:“奴婢这就去传。”

姜灵竹点点头,当着她的面回了屋内,关上了门。

只是门一关,她脸上表情立马沉了下来。

她怎么会看不出太后正在囚禁她,她也早猜到太后已经站在了谢允那边,可她想不明白囚禁她的原因,本以为是太后还觉得东西在她身上,准备劳她体肤饿她筋骨,再严刑拷打逼问一番,但她刚刚试探着要人传膳也没被拒绝。

所以是为了什么?

圣上寝宫,密室之内。

谢怀瑾浑身是伤,双手被锁链高高挂起,跪于身穿龙袍的男人面前。

哪怕那男人手上正拿着火红烙铁,他也依旧面无表情,连正眼也不曾瞧过去一次。

他越是这样,谢允就越是气愤,几步冲上前,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将脸抬起,手上滚烫的烙铁随即就要落下。

谢怀瑾仍旧没有波澜。

只一双天生潋滟的眼平淡的望着他,眼下那粒红痣明明沾染了脏污血迹,却仍旧让人不敢直视。

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谢允怒极,丢了烙铁拿起一旁的鞭子随手抽了过去,骂道:“你也这样看我!你也瞧不起我是么!我是你父亲,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谢怀瑾咽下一口血沫,声线冷淡:“父亲?你自己问问,你的所作所为,配被称为父亲么?”

“我如何不配!!!”谢允一脚踢翻火炉,喘着粗气指着他鼻子道:“你娘从小虐打你多次,也未见你说她一句不配!!!”

他如何不气,东西一丢他便疑心谢怀瑾,只稍加试探,说寝宫失窃,好在他娘亲的画像没丢,谢怀瑾便冒险再次潜入。

是他不知道这是陷阱么?不,他清楚的很,但为了那万分之一可以拿到画像的可能,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