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下子炸了锅,不是说师祖要亲选女侍吗?所以姐妹们才想尽办法打扮美美的聚集在这里,岂知却为拿凶犯。
若不是为师祖谁肯来啊?
“这是一种欺骗。”有嗓门大的姑娘嚷道。
继而三三两两一片附和声。
英华仙长脸上挂不住,但有这么多姑娘惦记着讫儿,他也是很感欣慰的。
掂了下两腮调整好表情:“非也,那日樱花坳赏花节,你们大伙儿突然遭了莫须有的箭袭,饱受惊吓,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此事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这行刺师祖的姑娘,与箭袭背后是否有关连,则是其中必要的一环。
当然,除了抓凶手,为师祖选女侍也是今日之要事,否则又怎把你们都召齐到这里?好了,稍安勿躁,洒洒水。”
说着挥了一挥衣袖。
那厢李讫慵淡地坐在一旁,对此置若罔闻。
今日换着白袍,侧脸隐在银面具下,可见英挺的眉宇与薄唇。他的眉生得甚好看,浓密似剑,眼角勾勒着冷漠。
虽能找出当年战尊李煦的影子,但五官却更偏似他那个身份不明的母亲。尤其是他似笑不笑时勾起的笑弧。
只是李煦夫妻已经在两千余年前神魂俱灭了。
他是英华仙长与百慈夫人照拂长大的,无有子嗣的老两口对李讫视同己出,得知李讫额头与脸被女子所伤,就一定要亲自揪出凶手。而李讫身边一直缺少的服侍,又再次被老两口子提上了议程。
莫非雌雄往来而已,便服侍了又能如何?
李讫反正听之任之安排,今天的选侍便归英华仙长操办,他要的只是猎物进笼子罢。
青石条的琴案上摆着只小瓷碗,他正两指捻着碗里的坚果,投喂身侧的一个黑脸红发少年。
少年方脸塌鼻,约莫十五岁模样,长相敦实。李讫剥好了一颗扔过去,少年忙接过来投进自己嘴里。难得一贯阴鸷焦灼的师祖竟也好耐性,投喂了半天不见动容。
听得下边二层台上杂音四起,这才坐直身躯在琴弦上一抚。
“噔
沉浑震耳的一道琴音,顿时如波涛般从众人的上空划过。
琴声无影,声波有形,渺渺渗魂,每个人都觉得耳朵像要被震破似的,纷纷站立不稳,捂住两耳头晕。
那花海蝶丛般的人影里,一道娇小妩媚的女子却好自从容。
她侧影正对着自己,细细的小蛮腰儿,莞尔如蜜桃,看得他心口的火流瞬时又如灼般暗涌。
是很想捕获的感觉。
紫眸里略过一丝星芒,李讫含了含嘴角,凛眉低语道:“头不晕的撤下,头晕的留在这里。”然后徐徐扯下了碍眼的银面具。
第六章
(六)
师祖就是师祖,果然一出手就好厉害!
眼瞧着周围人们头晕目眩,双足站立不稳,连三台层两侧的长老都不自觉往后倒。这一弦琴音是有多大的法力,再弹两弦怕不是要团灭了。
裴婉竟然自觉还好,那琴音如波,震开混沌,她兀自在混沌之下仰头立着。
在听到师祖说出「撤下」后,心想果然如她爹所说,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自己一不习修为,二啥也不会,没选上侍女顶正常。
于是挪动步子准备打道回府,不料怎的移动不了,一双藕色绣花鞋被黏在了地上似的,只觉背后有双眼睛直勾勾在盯凝。
她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一回头,竟看到那白衣胜雪的谪仙般的师祖说:“头不晕的留下,头晕的可以撤。”
几分戏讽的口吻。
银面具在他修长的手指中取下,只见英挺的鼻梁,冷眉似月,一黑一紫的深眸越过人群若有似无扫向自己,隐有猎物般的吞噬与调-’教感。
明明脸上爬着一条青龙纹,可是衬在他清隽的五官上,竟是又一种幽惑的极美。
竟然是……
嗯,他?
裴婉使劲咽了咽嗓子,脑海里瞬时略过那辆漆黑棺材板的马车,还有男子掏向自己心口的冰凉五指,紧张一下子便提起来。
他今日穿着一袭雪白绫袍,清宽的肩膀,细悍腰身,虽一样也是阴恻,却又多出些强势正气的压迫感。
裴婉望了眼四周,谁能料到这个男人会是修仙界的第一大佬呢?倘使被人知道打伤师祖的凶手竟然是自己,是不是没命活了?
她不自觉揪了揪袖边儿,扭过脸不说话,一害怕就这副样子。
呵。男子眼梢冷蔑地斜了一眼,转而俯视二层台道:“第一遍我说反了。头晕的撤。”
他的声音低而郁沉,如同他的容貌那般清阴,让二层台上的两千多个姑娘们感到震惊。
从前她们看到的师祖,都是在青凰山云霄峰上祭剑的高远身影。
他有着天界的仙骨,不同凡响的身世。
水系凌云阁专门负责五洲修仙区域的新闻舆论播报,每年的祭祀大典,她们便能通过幻虚镜的天幕上看到师祖的模样。
聚气凝神,元神入化,引十滴心尖血于祭台香案,虚白广袖挥开,绝美侧脸也如雪苍白。
多么仙多么正多么让人崇拜的元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