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在突然间,影子跑起来了。

“王八蛋!人跑了!赶紧过来追!”被推到在地的男人一骨碌爬起来,冲着从林子里刚方便出来的两人急吼道。

然而路面上留给他们的除开西斜的身影,就只剩下一路的碎石和飞扬的尘土。

姜落不会骑马,更不会驶车,只能笨拙地甩着缰绳。虽然为了摆脱人贩子让马跑了起来,但她错误地牵拉缰绳,根本控制不了马的方向。

马车歪歪晃晃地向前急速驶去,毫无头脑地冲向路边伸出的树枝丛,纤细的小木条被无情折断,剩下落叶碎叶,一地狼藉。从姜落面前扇过的叶片如利刀一般,划破她的脸,留下血口。

姜落急急拉绳向后仰去,然而她拉得越用力,缰绳就勒得越紧,马愈加失控。

前头的人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尖叫着四处逃散,本来沈妙瑜也该是这个状态,但她在车厢里磕磕碰碰,忙着想吐,无暇顾及。

“小瑜,尽量把孩童往侧面带。”

沈妙瑜被晃得答不出话,但听清了,在颠簸中把孩童往边上推。

尖叫声和身后孩童的哭闹声铺天盖地地涌来,与马的嘶鸣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姜落再次使劲扯住缰绳,方向对准,奋力一拉

马车歪歪扭扭地改变了方向,小贩的地摊货物被冲散,零落满地,混乱不堪。

马侧对着墙撞过去的,头皮与墙面之间狠狠摩擦,墙面上有力地落下了一道血迹,血迹断掉之处,马匹昏厥倒地。

姜落提前收手,转头见那车门框扒着几根倔强的手指头,短瞬之间,她往车厢里钻,一把拥住面前的人。

无论是孩童还是沈妙瑜,姜落尽可能的将所能涉及到的范围都拥住往外推。

哐哐哐

紧接着又是几声大的碰撞,后面的车身撞了个七零八碎,中间连接的地方也已断掉,倾斜着倒了下去,像是墙面用它不整齐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

砸开的碎片四处飞溅,总有一些会刺到姜落的胳膊上或者背上,又或者是划出伤口,她所庇护了的部分已经很大程度上减小了伤亡。也可以说,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周围仍然吵吵闹闹,但马车里除了孩童的哭喊声外,已经没有理由再吵出刚刚那样的架势了。

沈妙瑜颤抖着睁开刚刚紧闭的双眼,怀里抱着的孩子还在啼哭发抖,鼻头上的灰让她连呛了几声,让她明白自己还活着。

“落落姐?”

没有回应。

最先在车内的时候,只抱着她的手臂的时候,一切还不明显,但从姜落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光线透过她的身躯照射而来时,沈妙瑜就知道

姜落的身形比她想象的还要纤瘦得多。

但保护了她。

鼻头一酸,晶莹剔透的泪花一朵朵地炸开,沈妙瑜的哭声很快融进了这片嘈杂之中。

第03章 | 0003 002婚事

细雨过后,初春的寒风裹进热锅捞出的煎饼里,化作烟火气留在了人间。车轮滚滚,风一吹,枝丫便抖落掉花瓣,让那车轮碾着向前去了。

府门口的小厮眼尖,遥遥一望,便注意到了远处自家的马车,“二少爷回来了,快去禀报夫人”

片刻后,马车在严府门口停下,下人迅速取来轿凳放好,恭迎马车里的贵公子。

一双干净的黑色长靴踩上了轿凳,轻缓而从容有力。下完轿凳,挽裾的手自然放回身侧。

严佑短暂的抬头一望,看到了府里正扬首绽放的白玉兰。

素白的花瓣包裹着黄色花芯,只漏出一小点,虚虚实实,瓣身底部细细抹开一道蔓延开的紫粉,无需绿叶,自有颜色。

收回视线后严佑朝前迈步,像是料到了什么,路过一旁的小厮时顺势停顿。

“少爷,夫人请您去正厅。”

“知道了。”严佑微微点头,抬起步子,不紧不慢地朝正厅走去。

他知道母亲唤他是什么事,这种场景演了三年,他也有点腻了。

到了正厅,严佑先行顿首之礼,“拜见母亲。”

“回来了?舟车劳顿,坐下歇会儿吧。”母亲蒋蓉瞧他来了,简单招呼一声。她低下头看手中的名册,开门见山,“有没有合你的心意的姑娘?过了六月就要二十三,婚事不该再拖了。”

妇人坐在那金丝楠木椅上翻动手中的册子,手腕处的翡翠镯子极小幅度的晃动,衬托着她优雅的举止。她不苟言笑,眉眼间少有和蔼之色。

严佑起身回话,“下个月是小鹤的生日,路上挑选礼物的时候忘了时辰,耽搁了路程,望母亲见谅。至于婚事,全凭母亲做主。”

严佑口中的小鹤,是他哥哥的遗孤,严安鹤,过继到他名下。

蒋蓉的手微微一顿,食指和中指并着往桌上轻轻一敲,让人一下肃然起敬,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

显然,她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倒不是他对婚事的态度,而是事关严安鹤。

严佑很爱惜这个孩子,但蒋蓉并不喜欢。

“总得是个合你心意的。”她又翻了两页,把册子递给了严佑,端坐着看他。其实上面的姑娘谁是谁,家世人品如何,早也记得滚瓜烂熟。

毕竟翻来覆去看了三年。

婚事在三年前就开始说着了,媒人去了几次,无果而终。除了蒋蓉威名在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严安鹤那个时候,严安鹤刚满两岁。

蒋蓉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但有身份有涵养的父母又怎么愿意把儿女嫁过来受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