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妈妈。

祝你下辈子，无忧无虑，幸福安康。潇洒自在，飞遍海角天涯。

如果记得我，再来看看我。

顾潮西将一滴泪关在窗外。而后他转身，病床早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下。

顾潮西在原地站了会，而后盯着空床，双臂在身后的窗台上撑住，眼神有些失焦。

他低声讲：“顾覃，我想好图案了。”

“什么？”

“蝴蝶。帮我纹一只蝴蝶吧，”他对着顾覃，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在这里。”

顾覃点点头：“好。”

收拾遗物的时候，顾潮西在抽屉里发现周行芸的日记本。藏得很好，已经写了很多年，但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前半部分还是日记，越向后翻，记录的频率就越低，内容也从记录的事件变得更像说给谁听的话。

有的是给她自己的，有的是写给儿子的，都是只言片语，像是乍然想起就记下的随笔。

很多年后，他都一直珍藏着那个笔记本。那是他能找到的周行芸遗留下来的唯一真迹，也因为他永远都忘不掉的一句话。

是周行芸决定放弃化疗后的某一天里写给他，字迹因为无力握笔，已经不再娟秀：

「小西，妈妈走了。其实还有话想对你讲，但讲出口有些肉麻，我就写下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

这些年，为了我，你受委屈了。小西，我走之后，你就可以不用再听他的话，不用为了我再委屈自己。从此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走自己的路，随心地、自在地。

别怕，妈妈在天上看着呢。

你爸爸曾经是我的窗，但你是妈妈的门。他让我看到很多我没见过的风景，所以我仰慕他、爱上他，但是你让我在后半生里，能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杆走进全是陌生人的社会里。

你是妈妈面对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恶意时，遮在妈妈头顶最坚固的一层玻璃罩。妈妈因为那些声音几乎失去了一切，是你一件一件替妈妈捡回来、保护好，维护着妈妈脆弱的自尊和信心。

你是妈妈一辈子的宝藏，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走后会努力帮你许愿，祝小西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祝你此后的一生，都过得快乐、自由、无拘无束。

以后一定也会有人，替妈妈继续好好爱你。」

顾潮西泪如雨下，洇湿了这短短日记的每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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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为什么这么多字，完全是作者分章失误的结果，一整章的情绪都比较连贯，中间再切分会很破坏完整性，所以就这样了。到此为止，这一周的榜单任务更完了！加更请期待~~

第37章 37. “T恤也一起脱了吧。”

高考彻底结束的那刻，头顶艳阳高照，似是预示着什么。顾潮西心情轻松地走出考场，在一众等候考生的家长群里一眼捉到顾覃格格不入的身影。

不论是年纪还是身高，哪哪都格格不入。

顾潮西也很好认，毕竟唯一一场穿衣自由的考试，还穿着校服的学生不多。他身高在学生堆里又出挑，顾覃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像根透明的线，把人拽到身前来。

“怎么样？”顾覃和他分两边坐入吉普的主副驾驶位，问。

“就那样吧。”顾潮西把安全带拉上，“感觉和之前说的大差不差，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志愿就报桐大。”

如果是被桐大录取，他不仅不需要搬家，甚至可以走读。可以随时去看看周行芸，也可以和熟悉的朋友继续做邻居。

“嗯。”顾覃又问，“现在去哪？”

高考首日的前一晚，顾潮西给顾覃发信息，问他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有没有安排；如果没有，可不可以预留给他。

顾覃回他说有时间，问他想做什么。

他回复，我先预约上，具体安排到时候再告诉你。

顾覃说行，传来一张图片作为回应。

顾潮西点开，屏幕里出现一只手绘的蝴蝶，振翅欲飞。

不等他问，顾覃又发信息来：「送你的礼物。好好考，哪不喜欢，考完再改。」

那只蝴蝶活在了顾潮西的脑袋里，翅膀扑簌簌地，一刻不停地飞。就连他坐进了考场、答题时的笔触都像被牵动着，跟飞起来一样轻快。

“到明天X营业之前，所有时间都归我吗？”在顾覃点火之前，他问，问完又霸道地给出答案，“去X吧，那个图不用再改了。”

“今天就纹？”

“学生考完都放假了，再不约你哪还约得上啊。”

顾覃把顾潮西放在大门口，自己去后院停车。从后门进屋的时候，祝彰早都等在门边，顺手把他截住：“不是说早点走，去接顾潮西吗？还以为你们今天是什么成年通宵趴，合着接半天，是接回店里啊？”

直男直男，不只性向，脑子也是一根筋的直。

顾潮西闻声抬头，听见他这番意义不明的发言，脸热得慌：“什么成年通宵趴啊，我就是考完了，离成年还早呢。”

祝彰看看他，又看看顾覃，直乐：“怎么着啊，最后还是给干回工作室了，一张手稿又白送咯。做慈善呢哥？”

“手稿又...白送？”顾潮西看看祝彰，又看看顾覃，疑惑。

“你不知道你哥他的时间都得至少提前一个周预约？就这都还不一定能约上呢。”祝彰在一边，看乐子的神情，咂咂嘴说，“这就好比Jay的演唱会门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好不容易抢到了，主办方无理由通知你取消，你气不气？”

这比方一打，顾潮西恍然，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气，气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