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覃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圈,冷声开口:“你们干的?”
顾潮西被罩在顾覃身侧的阴影里,看不完全他的表情,但只听个声,还是下意识打了个颤。
他没听过顾覃这样说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偏就是压迫性极强,不怒自威。
那三个找麻烦的学生个个人高马大,和顾潮西比起来不相上下,在一众高中生里,绝对出挑。
但这并不足以提供他们足够的底气。尽管面上仍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话却一下说不利索了:“你、你是他什么人啊,姘头?”
祝彰正被陶栩推着要进门,听见这话猛地转身,在两扇门之间夹着,情绪又激动起来:“草!你听见没有哥,他妈的一群高中生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逼话!”
顾覃对着说话那人斜乜了一眼,话里没祝彰那么大的火气,只问:“为什么堵他?”
话是句平静的话,那眼神里却像藏了把刀似的,一下把对方咄咄逼人的劲儿削下去一半。站中间的那位和顾覃默着对了几秒,支吾着墨迹了几个音节,最后还是闭了嘴。
旁的站着一个被遮了视线,没被顾覃吓到,中间那个安静了,他又跟着开始叫嚣:“他一男的,勾引我哥们已经够恶心了,还录音发给人家女朋友,感情好好的两口子因为他都闹分手了,有那胆子犯贱还怕给人堵啊?”
他指着顾潮西,一番指控喊得颇理直气壮。
顾覃眉头一皱。
这几个人说话一向不中听,追到这里之前,比这难听更多的也没少说,顾潮西从没在意过,也不当回事。
但顾覃皱那一下眉,证明他显然是听进去了,而且还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
顾潮西因为这个,一下子有点慌了神。
他在后面拽了拽顾覃工作围裙的后系带,说:“你别管了,我能处理好。你是不是还有活啊?回去吧,别让客人等着了...”
顾潮西对着顾覃的这句话,声音放得很轻。那三个人听了,误会是他在心虚示弱,于是自以为抓住了把柄,一扫颓败神色,又开始输出个没完:“顾潮西,你自己是gay不要祸祸其他人,当婊子不够爽,非要当小三?”
话说着就有了底气,顾潮西被顾覃护在身后,他够不到,就伸手搡上顾覃的肩膀:“牛逼啊,找个社会人护着你,你草草草疼!”
顾覃没给他把话说完,冷着张脸握上伸过来的那只腕子,面色不改,却已经近乎可以听到骨节摩擦的声音。
“道歉。”他说。
“凭什么我们道歉”另有人不服,上前一步,被顾覃用另只手抓住,顿时发出比前一人更惨烈的叫声。
“道歉。”顾覃又重复一遍。
两个人欺软怕硬,一疼起来什么气焰都没了,顿时跟两只泄了气儿的皮球,生怕话说慢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错了、错了错了!别用劲儿,手要断了,疼、疼!”
两人败下阵来,唯独剩中间那一个,还全须全尾地站在那,不进不退,装傻一样,不出声。
顾覃松了手,眼神挪到他身上去,不动手,只问:“我哪句话说只他俩道歉就行?你没长嘴?”
那人闻声,原本横在身前捂着小腹的手用力握了握,挣扎一番之后,终于放下来,露出个非常嚣张的鞋印,横亘在校服外套上。
顾潮西踹在他肚子上那一脚,是真没留一点劲儿。另外两个人的胳膊腿也分别遭了殃,反正顾潮西见了血,他们也没落下多少好。
顾潮西要是只急了眼乱咬人的兔子,此时护着他这个成年人就像只狼他看上去一口能吞了顾潮西。
当然,一口吞了顾潮西之前,他们三个一定会率先成为下酒菜。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纵然再不情愿,他也还是开了口:“对不起,行了吧。”
原以为道过歉这事就算了,谁成想顾覃看上去却好像没那意思,反而偏过头去问顾潮西:“这事,你想着怎么解决?”
有人明显怕顾潮西要借机以多欺少,赶紧大喊道:“你别欺人太甚了顾潮西!”
“被蹬了一脚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就叫人来堵我,是谁欺人太甚?”
顾潮西抬头,瞪过去,和被人护在身后的时候全然是两副样子:“gay也不是是个男的就看得上,说这话前照过镜子吗,谁给你的自信?”
那人脸色一变,显然是面子挂不住了。
“而且,谁先招的谁以及你都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话没说完,耳垂上又溢了滴血出来,落到他肩头,在校服外套的白色块上晕开。
顾潮西伸手蹭去多余的液体,只留下朵红花在衣服上。而后两指合在一起,轻捻了捻,那点血迹转眼就风干了。
他打量着渗进指甲缝里的一点红色,幽幽地说完:“我只是不想女孩被你骗,告诉她事实而已。信不信是她的自由啊,你破什么防?”
任谁听都是激将法,和顾潮西对峙那人偏偏就上钩:“我做什么了!你少污蔑我!”
“算上我、你女朋友,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吧?”顾潮西掰着手指跟他算,“三条船,你拿什么踩,幻肢?”
顾潮西一番话里没提主角是谁,却自有人对号入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差没绿了。
“你以为她凭什么信我?”顾潮西从兜里摸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自己跟我说过什么荤话全在这里面,我反正是不介意,大不了就放给全校老师同学一起听听,雅俗共赏啊。”
座上那位就此被戳了肺管子,狗急跳墙地喊:“你贱不贱!上赶着给所有人说你自己是个gay么!你别拉我一起死!”
光喊还不算完,眼睛给自己急红了,伸了手就要对着顾潮西挥过去。
顾覃眼神一凛,没等他再把顾潮西拉到身后去,就见那只挥过来的手被顾潮西发了狠地抓在手里,红里透着白。
怪大的手劲儿。
“怕了?”顾潮西轻笑了一声,唇角落回去,又换了一种冷厉的眼神刺向对面的人,“怕了就滚。再没事找事,就算在学校里我也一样打你。”
那个男生腮帮子动了动,在顾覃和顾潮西身上逐个扫过一圈,牙关无声搓磨着。
这个年纪最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吃了亏不能轻易咽下去,占了下风也不能轻易认输,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