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撒谎后遗症

锦瑟说什么她不能生育。

没有人能比何卿更了解她心里的痛苦，他们都是力求完美的人，他们都是无法容忍自己缺憾的人，她那么喜欢孩子，她那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也一直期待着，期待着融合了他和她的骨血的孩子，他们的结晶，可是，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怀孕的原因竟然是不能生育。过去她常常窝在他怀里问他：“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都喜欢。”

她则很不赞同，坐起来说：“我还是喜欢女孩一点，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一定会生一个跟我一样漂亮的女儿。”

“是是，你一定能的。”

彼此的对话还响在耳边，但是现实却就这样残酷地将一切剥落。梦就这样破了么，人一定要面对现实么，难怪她什么都不肯说地离开，难怪她总是神情落寞，难怪她总是欲言又止。她是怕的吧，怕他无法接受，怕他离去，所以，她懦弱地选择了自己离开，把悲伤留给他。

“你很自私。”何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他在她的眼里就那么不可依靠么。

“对不起。”锦瑟低着头诺诺地说。

“呵呵，对不起？你是因为什么向我道歉，因为不能生育，还是因为你擅自决定我们的未来？”何卿冷笑几声，让人觉得周身都是冷气。锦瑟抬起头看着从高中就开始相爱的男人，第一次，他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她真的错了么？

“何卿，你别这样，我们……”

“锦瑟，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做得不够多，觉得自己亏欠你，可是，你对我做了最残忍的事情，那就是你不信任我，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们结婚了，婚姻，给我们彼此依靠，不是说破就破的，更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孩子很重要，但是你该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我对你很失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何卿说话的语气很激动，不似往日那个平和亲近的男人，说完这些，他转头就离开了。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锦瑟的泪落了下来，一滴滴地划过唇边，嘴里感到一点点的咸味，好难受。

昊辰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要出去办事。闻夏非要跟着，苏陌又不乐意了，好像瞬间大挪移似的从厨房“飘”过来，在她耳边说：“你去了，咖啡店怎么办，不是又想半途而废吧。”

闻夏和苏陌说好，在她哥哥来的这几天里，要充分体现她是一家之主的位置，这样才能让他同意她结婚，他同意了全家都同意了，就万事大吉了，但是苏陌就不高兴了，说，他同意不同意的关咱们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父母。

闻夏当时说了句很彪悍的话，只要是我哥说的我就听，你不听我的，我就不结婚。就这一句，立刻让苏陌没电，再不乐意也乖乖地做家务，他想过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跟这小女人争执。

“咖啡店？”昊辰好奇地问。

“哥，我现在是老板，我有自己的咖啡店，你办完事给我打电话，过去看看啊。”闻夏说得十分得意，那得瑟的样子让苏陌想掐死她。

“是么，我家小丫头还有这能耐啊。”

“错，不是你家的了，是我家的。”苏陌及时站出来阻止昊辰要将闻夏拉进怀里的手，强势地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闻夏看着左右两边的两个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哎，果然我太优秀了，到哪里都能引起战争。”

话说苏汐这阵子难道真的变成淑女了么，又有两天没现身了吧。据说是处于复习的冲刺阶段，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就连她爹妈都说这孩子是不是病了，连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学习，冷不丁这样让人很接受不了啊。

想着待会儿她哥要来视察情况，闻夏回到店里就趴在电脑前算账，越算眉头皱得越紧，怎么算怎么不对，人家都是越赚越多，她也没赔啊，钱怎么就是不涨呢。难道那句话是真的，上天容不下完美的人，给了她美丽的外表，却不给她聪明的脑袋，也对，她现在就这么优秀，要是再那么聪明，别的女人可真的不要活了啊。

“蚊子，蚊子，我来啦……”苏汐人还没到，声音已经远远地传过来，人像一阵风，狂风、暴风、龙卷风一样刮了过来，很迅猛。

“干吗啊，小点儿声，打扰我客人了。你尾巴让猫咬了啊，喊什么喊。”闻夏刚刚算得有点儿眉目，被她这么一叫又什么都忘了，烦死了。

“蚊子，蚊子，莫冬哥明天来，莫冬哥给我打电话了哦。”苏汐抱着闻夏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把她脑袋里那点儿东西已经摇得干干净净了。

闻夏使劲儿按了下鼠标，回头瞪着苏汐恶狠狠地说：“女人，你是不是到发情期了啊，见个男人激动成这样，我鄙视你，极度鄙视你！”

“拜托，你小姑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真爱，你不该为之付出一点么。”

“屁，不管，啥事都别找我，我哥来了，我忙。”

“啊啊啊，昊辰哥来啦，哪呢哪呢？”苏汐当年很是萌昊辰，就像现在萌莫冬一样，所以说啊，女人是个多变的动物。

“我在这呢。这不是苏汐么，长得这么漂亮了啊。”昊辰十分准确地出现，两句话说得苏汐飘飘然起来。

“昊辰哥，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啦。”苏汐两只手抓着衣襟做“志玲状”，嗲嗲地说，弄得在屋里的其他人骨头酥酥的。

昊辰在闻夏的眼神示意下，不能再这么残害大众，打了个招呼就在这里转悠起来。装修很有艺术感，很有温暖的感觉，走进了这里就像看到一堆的巧克力一样，虽然还没吃到，但是已经觉得甜甜的了。

走到后面的一面墙上，看着那挂着一幅闻夏的肖像，窗明几净的屋子里，闻夏站在吧台边，微笑着看着桌子上的一本书，头发高高地梳了起来，几丝碎发在脸庞飞舞，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微微上扬，这幅画很真实，很容易打动人，就像这屋子给人的感觉，温暖。

“苏陌画的？”昊辰指着画回头问。

“我哥很少来这的啦，是明忧画的，闻夏的小男友，哈哈哈。”苏汐打趣闻夏，把自己也乐得够呛。

可是听在闻夏耳朵里却是一个激灵，明忧，好像一个炸弹一样埋伏在她的心里，她对这个孩子真的是很喜欢，但是不是爱情，不是好感，就是一种对朋友的喜欢。苏汐这么一说她自己有点儿心虚，没吱声，低着头在那翻弄账本。

昊辰听到苏汐这么说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是看到闻夏的反应，他心里就有了点儿底。闻夏从小就不会撒谎，尤其是这种被人当面说中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忙别的，故意让人觉得她一点儿都没在意，实际上恰好表露了她的慌张无措。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客。”昊辰笑着把这个话题错过去，他知道很多话，要他和闻夏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说。

“好啊好啊，那我回去换衣服，晚上好好玩，哈哈。”苏汐这个没心没肺的就知道玩，一点儿都没看出闻夏不对劲，不过也好，要是看出来麻烦更多了，说完就跟着昊辰挥挥手往外跑，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她说：“哟，说曹操曹操到啊。”

闻夏回过神，一抬头就看到明忧站在门口，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把少年纤瘦的身体隐没在光中，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若隐若现间好像他就要消失掉。

闻夏突然很害怕，怕他就这样不见，总觉得明忧活得压抑，不快乐，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在她不知不觉间走向他的时候，昊辰的话唤回了她。

“夏夏，这就是这幅画的作者么？”

明忧觉得自己刚刚还在梦境中，看着闻夏那恍惚的眼神，莫名的吸引，可是现实还是把他拉了回来，转头间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那幅画前对他微笑。

“哦对，哥，这是明忧。”

“明忧，这是我哥。”闻夏简单地介绍下，其实本来也没必要，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过客而已。

昊辰走过来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我是李昊辰。”

明忧低头看了看那只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低声说：“你好。”

两只交叠紧握的手，昊辰感受到明忧肯定是个生活优渥的孩子，但是手上却有茧，这是长年拿画笔的原因吧。这么瘦弱的孩子，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痛苦着，却又不想让人发现，独自在角落舔伤。

闻夏去收拾咖啡杯了，吧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明忧觉得手微微有些疼痛，但是他忍着，不表现出来，他从不向任何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