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啊?”闻夏到了木悠家门口,正好救护人员抬着已经晕倒的锦瑟往外走,木悠一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连闻夏站在她面前她都好像没看到一样。
闻夏见木悠还那么愣着,伸手抓着她的肩膀又问了一次,到底怎么了。
木悠茫然的抬起头,虚弱的说:“我姐吐血了,好多好多血,好害怕,怎么办,怎么办?”
木悠的样子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让闻夏心里不由得更加难受。她放下手握着木悠冰凉的手,使劲的把身上的温度传给她。
明忧现在才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但是现在不是呆在这里安慰木悠的时候,所以走过去轻声对闻夏说:“走吧,先去医院看看。”
“嗯,对对,赶紧走。”闻夏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拉着木悠往外走,把明忧一个人放在那,明忧自嘲的笑了笑,心里想,闻夏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看到身后的我。
苏陌把杭州的事情处理完坐当天夜里的飞机就回来了,本来他和邱思都是第二天早晨的飞机,但是他就是不放心闻夏,总觉得闻夏肯定得惹点事出来,到时候弄的大家都知道就完了,所以,他跟邱思说了一声,不顾她的劝阻一个人回了J市。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让他吓了一跳。
看着满屋的狼藉,衣服扔的满地都是,床上,地上,床头灯上居然还挂着闻夏的小可爱,难道是有小偷进来了?那闻夏呢,不对啊,看了看周围,好像不缺东西,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头捡着地上的东西,然后就看到闻夏的小皮箱扔在地上。
苏陌站在那看着那个红色的贝蒂皮箱,他都想象到闻夏坐在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个女人那么懒,她根本都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难怪弄得这么乱,可是,为什么她要拿皮箱出来,难道……
想到这里苏陌突然觉得周身冰冷,好害怕,闻夏这是向他宣告,他们真的分手了?她要离开?
闻夏陪着木悠在医院里照顾锦瑟,医生说没太大的事情,就是太劳累了,还有压力太大,具体的结果要等后天才能出来,闻夏听到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病床上依旧在沉睡的锦瑟,心里不禁一声叹息,多美的女人,多出色的女人,却这么多的坎坷,像她,傻丫头一个,有苏陌疼,家人爱,没事还惹祸,任性又霸道,好吃懒做的,这么一看她真的幸福的要死啊。
太累了,一天都没休息了,闻夏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梦里好像又回到过去,每天每天,苏陌说她好,说她可爱,说她漂亮,说苏陌永远只喜欢闻夏。
太晚了,明忧去便利店买吃的,回来的时候看到闻夏已经躺在一边的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梦里看到什么了,笑的特别甜。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东西递给坐在那的木悠。
其实他和木悠是同学,木悠是设计系的,他是美术系的,偶尔会见面,但是却从来没说过话,他们给彼此的感觉都只有一个字“冷”。
屋子里很静,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人,此刻更静。
“谢谢你了。”木悠低声说,因为劳累,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但却有种不同的感觉,好像没有往日那么冷漠。
明忧嘴角微微的扬起一个弧度,轻声回道:“没事,原来你和闻夏是朋友。”
与人交谈一向是明忧的一大障碍,但是遇到木悠他有种安全感,好像知道是同类一样,再说,这个时候或许聊点什么比较好。
“嗯,你不也是么。”木悠没有抬头看他,学校里的女生都把明忧叫做冰山王子,冷,很冷,从不见他跟谁说话,也没见他笑过,可是刚刚那个淡淡的微笑,真的,很美。
“嗯,闻夏是我的模特,所以……”明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了这么一句,或者是在提醒自己,或者是为自己的热情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木悠没再说话,手里拿着明忧递过来的东西,就那么低着头,看上去十分悲伤,即使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没有一句话的沟通,明忧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散发出的忧伤。
就在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阵和医院十分不协调的声音。
DA~DA DA LA LI LA
BI~BA LA BI~BA LA PA~PA PA LA PA
BI~BA LA BI~BA LA PA~PA PA LA PA
BI~BA LA BI~BA LADA~DA DA LA LI LA
BI~BA LA BI~BA LA PA~PA PA LA PA
就在明忧和木悠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闻夏迷迷糊糊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哈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慵懒的问:“谁啊,睡觉呢,有事明天说。”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傻掉了,闻夏完全是睡糊涂了,把这里当成她们家了,一个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生长的女人果然强大。
这个电话是苏陌打来的,他还是主动了,他不想这么失去闻夏,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哪能说断就断,藕断了丝还连着呢,再说了,他就是不会放开她,现在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哪错了,那就赶紧着道歉和好呗。
可是听到闻夏那句话,他又没有得来了一股火,这女人去哪了?
“你在哪呢?”苏陌的语气很平静,往往这时候才是可怕的。
闻夏一个激灵就醒了,她怎么迷迷糊糊的就接了呢,也不看看是谁,要矜持啊,这么一来苏陌没准以为她原谅他了。
“我为什么告诉你?”闻夏坐起来盘着腿歪头说。
苏陌一听,敢情这是清醒了啊,嘴也厉害了。“说吧,现在说我不生气。”
“我呸,我就不说,爱咋地咋地。”闻夏啪的就把手机合上了,仍在一边,爱坏就坏,大不了自己花钱买,男人就不能惯着,这话说的真他妈的对,她知道苏陌那人扭,只要她挂了他电话,他是绝对不会打来了,所以关机都省了,可笑么,可悲么,当时她说他这样做很男人,现在她觉得,他很混蛋。
“你们不困啊,对了,明忧你咋还不回家,你家人不着急啊,你快回去吧,等锦瑟姐好了,咱们接着画啊。”闻夏一向不屑于别人惊讶的目光,那有什么的,难道说别人看几眼她就不活了么,做人要潇洒,生活要随意,高兴就好,顾及那么多她要累死的。
明忧听到这句话,眼底暗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可即使那么快的转变也没有逃过木悠的眼睛,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
明忧走了,不是因为闻夏的话,而是他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和妈妈说晚安,可能妈妈还在等他吧,被人等待的滋味真的很幸福,有人惦记,有人牵挂,走之前又看了看闻夏,她依旧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他也像她一样,是不是就会变得快乐。
“到底怎么回事?”闻夏回头看看明忧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赶紧坐到木悠身边紧张的问,刚刚明忧在她知道她们不好说,才把他支开,可是看看那孩子一脸受伤的样子,哎,自己果然是恶魔,不能和天使在一起待太久啊。
木悠看了看锦瑟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我也不知道,昨天她和姐夫离婚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理我,怎么敲门都不开,今天我听到屋里有声音,撬开门进去就看到她躺在地上,嘴角全是血,但是却还是拉着我不肯让我给姐夫打电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
木悠说着回忆着,好像又看到那恐怖的景象,抱着头使劲的摇晃着,像是要把不好的记忆摇出去。
“她们到底为什么离婚?”闻夏平静的问,她过去总会天真的以为,相爱的人就会在一起,就该在一起,可是经过昨天,她知道,很多很多的误会,无奈,借口,让相爱的人分开,她不也正是其中一个么。
“不知道,姐不肯说,我问了好多次。”
“那就先别告诉学长了,等锦瑟姐明天醒了好好劝劝她。”闻夏觉得经过昨天她长大了很多,明白了很多道理,哪怕她依旧任性,但是她知道,没有人会无条件的接受你的任性,如果有,那么那个人就是爱你的。
苏陌第一次被闻夏挂了电话,心里不好受,但是又不放心,这么晚了,她肯定不会去姥姥家,苏汐那也问了,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他们的平和幸福哪去了,到底是什么打乱了他们的宁静,坐在那安静的回忆,这个屋子里的一切,笑的闻夏,哭的闻夏,大闹的闻夏,可爱的闻夏,全都是闻夏。
拿起电话不自觉的按下“1”,等待着那边的人接电话,一次,两次,他说过,闻夏别挂我电话,否则我绝不主动给你打电话,他说过,闻夏,生气可以,任性可以,但是事不过三。
马上最后一次了,就要绝望的时候,那端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对方的呼吸。
良久,闻夏叹了口气,好像脱掉了一切的重负,整个人轻的要飘起来了,虚弱的说:“苏陌,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