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虎师爷继续说:“老臭是本案第一死者,被发现时穿着锦衣华服,跪在废屋中央,呈悔过状,项上无头。因其衣着不凡又无首,险些被错认为秦欣公主的驸马葛誉,而葛誉就是本案第二死者。”

听得葛誉已死,堂外百姓哗然,哗然中夹杂喜意,可见葛誉作恶多端,不知被多少人记恨。

“肃静!”衙差又作提醒,喧哗声随之渐息,虎师爷之声复又响亮。

“葛誉被发现死于城外降龙林,关节骨头被敲碎,遭利刃反覆捅刺,秽物被割,又被凶手逼着吃下秽物,乃流血过多致死。死后遭斩首,亦被凶手摆成悔过状,头颅则被扔在城中荒隅野狗窝之中,寻到之时已被野狗啃食大半。”

即便不少百姓怨恨葛誉,听得这般凄惨的死法也不由得泛起一两丝同情。

然而虎师爷接下来的一番话立刻就将这点点同情打个粉碎。

“本案还有第三名死者,即是四年前拂烟楼那具无头女尸,经查实,那女子乃是当年有锦绣娘子之称的罗淑。而将罗淑拐至拂烟楼,残忍强.暴,伪造妓籍,逼良为娼,百般折磨,以致之自缢,后又为掩盖罪行,割其首而喂野狗的正是葛誉!”

虎师爷的声音愈发激扬,令堂外百姓无不提起一口气,愤懑难平,那辱骂字眼不禁一个接一个迸出。更有甚者凄声哭嚎,嚎他们那有相同遭遇、尸骨未寒的闺女,再激民愤。这次,衙差与百姓同仇敌忾,未加制止。

眼看有些收不住,虎师爷求助般地看向郭牧。

郭牧肃面,迈步向前,立于公堂门口,对百姓高声言:“诸位父老乡亲听之,牧承发善而遭下狱的大理寺卿之志,以己身性命起誓,必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凡有罪者必将严惩不贷!诸父老之冤愤,牧全盘接之,胆敢祸害百姓子女者,牧必首当其冲,将那畜生杀千刀而万剐!”

“严惩不贷,千刀万剐!”百姓齐齐喊之,一声声似汹涌浪潮,将堂内跪着的袁缤拍倒在地。

愤声响厉,郭牧面上愈加凛然,回到鲁大人右手边,途中扫了一眼三嫌犯之神色。主犯袁缤惊惧至极,就差吓得屁滚尿流。从犯壮辛,假扮猪头屠夫者神色如常,乃至昂首挺胸。至于幕后操控一切的大主犯罗梁,他面带笑容,从容……赴死。

郭牧暗叹,脑海中回现一个多时辰前,罗梁对他那一问的回答。

“罗某已是仇火中的灰烬,面目全非,污黑不堪,绝无生之可能。罗某只有一个愿想,便是带着那些恶人、畜生到阴曹地府,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超生。罗某要永生永世看着它们饱尝苦痛,听着它们凄惨嚎叫,如此便足矣。”

“当。”

惊堂木又一响,开审嫌犯。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43章

“堂下所跪何人?”鲁大人按惯例一问。

当下袁缤已是惊惧不能言, 于是壮辛在罗梁开口前抢先道:“草民壮辛,乃拂烟楼杂役,也是杀死葛誉的真凶, 又假扮猪头屠夫帮袁缤处理为他所杀的老臭尸体, 阿…柳公子只是受草民胁迫。一切罪责草民一人承担,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莫冤枉好人!”

说罢, 他俯身磕了个响头。

“对,对!全是他的错, 我没罪!您判他一人就好,放过我吧, 我日后定好好做人。”袁缤立即接茬,拿手指着壮辛,拿眼盯着鲁大人,一边惊恐一边笑,好生滑稽。

“呵呵哈哈哈, 真是难看啊兵部侍郎。袁缤,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罗梁出言讥讽, 又捂着肚子呈匍匐状,捶地大笑不止, 一副疯子模样。

袁缤不理会, 仍是不断说着他没罪, 别罚他, 万分丑陋地乞求鲁大人, 比之地沟里的老鼠都不如。至于壮辛则以头抢地不肯起。

此般诡异之景让公堂内外见者皆觉毛骨悚然。鲁大人不由得看向郭牧, 郭牧倒是平静。但见他上前一步, 忽视两个疯癫人,用清晰明亮的声音发问壮辛。

“你说你是杀死葛誉的真凶?”

“不错!”壮辛抬起头,凝视郭牧,血自额上破口淌下,他浑不在意。

郭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充满决意的双目,又问:“你因何恨上葛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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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喜欢罗淑,葛誉害了草民的心上人,草民如何不恨他?”这是他早已备好的说辞。

其话音未落,郭牧就予以反驳:“凡事皆需讲证据。据大理寺官吏调查,你是在罗淑死后一年才到拂烟楼做杂役,此前从未与罗淑接触,你如何会喜欢上她?”

“草民曾望见罗淑坐于窗边叹息,那一瞬间草民便喜欢上了她,但攒不够银钱进不了拂烟楼。等草民找好关系到那地方做杂役,才知道心上人已死,被葛誉害死,草民这才……”

“等等。”郭牧打断他,“四年前的案子因未找到死者头颅,故而无法辨明死者身份。你怎知死的是你心上人,又怎知你的心上人是罗淑?”

“草民始终记得她在哪间屋,知道那屋子的主人死了,又打听到那屋子这几年一直只有一人居住,自然就明白死的是草民心上人。不过那时草民并不知心上人名叫罗淑,乃是后来几经调查才知。”壮辛对答如流。

郭牧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那你定也知道罗淑遭遇了何等悲惨之事,不愿亦不敢再以真面目示人,怎会坐在窗前让你瞧见。你更应该知道罗淑的房间里只有一面墙上镶了扇假窗户,根本开不得窗。由此可见,你所谓的心上人并非罗淑,或者你从始至终皆在撒谎。”

壮辛瞪着眼,哑口无言。他怎会想到那是假窗,仅当钉得死不透风罢了。

这时,癫狂的笑声停息,罗梁直起腰板,看向壮辛,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如我所言不是”。昨夜壮辛百般哀求让他顶罪试试,罗梁被扰得烦了就答应在他败露前不会拆台,条件是一旦他失败便要将事实在公堂上全盘托出,不可再徇私。

结果,不出罗梁所料。

“阿辛,你顶不了我的罪。”他笑,无视壮辛绝望悲痛的眼神,转头看向鲁大人,高声道,“草民罗梁,罗淑之长兄,化名阿柳,在拂烟楼做男倌,葛誉乃罗某所杀。”

平平淡淡一番话引起轩然大波,堂外百姓面露惊异之色,渐由窃窃私语转变为哄闹。

百姓所惊疑之处大抵为“罗家人不是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罗梁竟是还活着”,以及有人仍记得罗家人模样,指出罗梁的样貌比之从前变化太大,他长得可不阴柔,他又怎会到拂烟楼做男倌?

除了百姓,袁缤亦十分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男倌柳竟是他前未婚妻的兄长。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袁缤怒不可遏。

“肃静!”郭牧开口,喧嚣霎时平息。

旋即郭牧看向罗梁,严肃言之:“你为何杀葛誉。”

明知故问却无疑。

“自是为了替小妹与父母报仇,葛誉不仅逼良为娼,买通……”

鲁大人流下一滴汗。

罗梁阖目一笑,未忘与郭牧的约定,遂双唇微张,吐出两字“刑部”,又接着道:“四年前,葛誉因被大理寺咬得紧,怕伪造妓籍的事瞒不下去,于是买通刑部抢了小妹之案的审理权,并将小妹死因导向受乞丐奸.辱而自缢。乞丐怕麻烦找上门便潜入拂烟楼将小妹斩首,之后带首逃离再毁首灭迹。那乞丐就是老臭,而老臭乃葛誉推出来挡刀的假犯。

老臭那错漏百出的认罪说辞,刑部不单不经查验便全盘接收,甚至在葛誉的淫.威之下,不过判老臭五年牢刑,那老臭在牢中未吃半点苦头。葛誉还为了不让大理寺追查,叫人纵火烧死罗某父母,罗某侥幸在外搜寻小妹才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