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峥上前半步,听得大人细声耳语,颇是惊疑,疑更甚。
“大人,这……”何故做这与此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照办就是,莫多疑。”周霖的眼神漆幽冷冽。
云峥不禁感到背后发毛,忙抱拳应是,后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唐鸿带着两个下人出现,三人略显狼狈。
哪知周霖上来就是一句:“云峥,将这二人带回大理寺。”
闻者甚懵,然还未言语就见那目上有疤的青俊一个箭步上前,制住一个下人。另一个见状欲逃,却是刚迈开脚就被飞石点穴,霎时摔倒在地。
等云峥解下随身携带的轻铐,给他们一人戴上一铐,唐鸿才反应过来,忙问:“周大人,您这是作甚?”
“此二人身材魁梧,一六尺高,一五尺矮,又一个眉眼粗犷,一个目似铜锣,年纪皆是二十五六,不正如唐大人妾室所言?”
语落,唐鸿恍然大悟。为何单单他唐府受害三人,为何那专门祸害女子清白的采花贼盯上他那两个妾室,原是家贼见色起意、浑水摸鱼。
这一灵通,唐鸿火上眉梢,若不是碍于颜面,他定是要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生剥活剐!不过,进了大理寺也不比生剥活剐好过。
“还请周大人务必秉公执法,还唐某妾室一个公道。”唐鸿义正言辞。
周霖神色冷淡,回道:“自然,大理寺向来公正。”
言罢,他左手随意一晃,解了下人穴.道,又摆摆右手,示意云峥将这二人带走。
随后毫不耽搁,周霖跟随唐鸿去见本案真正的受害者。
路上他从唐鸿口中了解到,唐小姐每日说的胡话只有两句,一是“猫儿藏进了枫林”,二是“老翁醉倒在渔舟”。意味不明。
除了说胡话之外,唐家小姐整日不是打砸就是疯跑,那些小丫鬟全然制不住,因此唐鸿调了两个壮实的下人去看住唐小姐,哪知调去两个贼。怨不得唐小姐情况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疯。唐鸿面上多少浮现些许愧疚,只是这份愧疚再无法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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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料想到,害了疯病的唐小姐竟突然自缢于房中,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稍稍提一下,周大人的代称“他”会在中后期变回“她”,前中期因为周大人女扮男装太久了,所以她自己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就有点模糊,她把身为大理寺卿的自己视为男子,毕竟北秦女子不能入仕,为了不暴露女扮男装的事实,她也只能给自己洗脑,也是为了将他分离出去,和大理寺卿身份挂钩,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再加上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他,所以代称上会用他,后期周大人认知改变,不想再做他的时候,变回她。
另外周大人长得一点不男人,属于如玉般温润的女相,有几分英气的冰颜,没有假喉结,喉结可以解释为喉结不显,她之所以没被识破身份是因为气质冷锐,没有女子的柔和劲儿,再加上地位高,北秦男子普遍不信一个女子能这么能耐,以及这么多年没被识破,还上过战场,别人也就不怀疑了,只当她男生女相。
第3章
“公主,公主!”玲珑急匆匆闯进秦恒宫偏殿,扰了正作画的王□。
王□撂下毛笔,抬眸看向她,见之面覆惊异色,便道:“李隆晟已至京中,可对?”
闻言,玲珑微怔,喘口气,答:“对,公主,您真是料事如神!北五偷听到,李隆晟此次确实是打算迎娶您并留秦作质。”
其口中所言北五,乃王□手下江湖探子之一,原本是劫富济贫的侠盗,盗百而无一失,可惜五年前碰着退下战场,直接被调职入大理寺做少卿的周霖。周霖当时虽仅是弱冠之龄,但行事颇为老练奇诡,查案亦不似新手,他不过用最普通的一招引蛇出洞就将北五缉拿归案。
可北五非等闲之辈,身怀高超易·容本领,即便不如东先生会做面具,在那诡妙的行当也属上乘。又顶风作案非一次两次,那些放诱饵的衙役每一次都会失手,为何唯独周霖得胜?
究其原因,乃是周霖代己为敌,算到了北五行事的每一步。据说周霖驰骋沙场时就是算无遗策的智将,唯一一次失手是在五年前与南周精军于飞溪谷大战,两败俱伤,险些丧命。
说回北五,北五当年被抓判充军劳役,却在中途脱逃,又反其道而行之,易·容逃回秦京。
本来若是寻常人,断不会料想到他如此行事,奈何秦京有以稳健闻名的前大理寺卿洪羚钟,有鬼算子周霖,北五可谓刚回京就遭全城搜捕。
逃刑在北秦是罪无可恕,被捕即死,北五当时走投无路,绑架了偷溜出宫的王□,想以此谋一条生路。
未成想年仅十一岁的王□冷静异常,且对他说:“你如此做只能解一时之困,往后一辈子都将亡命天涯,久之良心尽殁,初心尽失,生而作行尸,死而难瞑目。我特意跑出宫让你抓,可不是让你走下下策的,江湖人呐,入我麾下行侠义可好?”
之后王□利用事先备好的焦尸助北五假死,顺便让自己福泽天厚的形象更为深入人心,又请怪医东先生给北五换容,北五自此脱胎换骨,成为秦京久负盛名的盛荣酒楼之杂役,为王□搜集大量情报。王□凭此用计惩治谋害忠良的奸臣贪官甚多,当然这些功劳全全是分摊到皇党和相党人身上,为皇相之争又添一把烈火。
因此北五所言八分可信。
然此次王□却偏偏觉得中了那不可信的二分。她认为北五所闻乃对方有意透露,依据在于李隆晟此人城府不浅又谨慎至极,否则凭他一个无母家后台的人,难以在南周乱局中保全自身至成年,更不会被选为来秦质子。毕竟此番质子乃身肩大任,固有大险,成事却能身负大功。南周六皇子只差李隆晟几月就将成年,立场又亲近周帝与周太子,南周蛰伏这么多年,再等几月又何妨?
自然,这一切皆是建立在南周真有战心上,而非祸水东引。
无论情况如何,于这位南周五皇子而言,唯有来秦才是生机,不论是实现野心还是保全性命。
如此这李隆晟所图倒是不难猜。
“公主?”
为玲珑一声唤,王□回神,问:“其他暗桩可有消息?”
“没什么特别的,只传来不少京中纨绔今日未上街为非作歹,约莫是在家中临时抱佛脚。哦,对了,唐尚书之女去了,还是在大理寺卿的面前。”
“嗯?”王□来了兴趣,“是何情况,可知详情?”
玲珑细细回想一番,将探子所言大抵相告。
“今日大理寺卿先在碌碌茶馆捉了一个说书先生,然后带着大理寺少卿和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寺正去了唐尚书府。约莫一个时辰后,寺正押着两个唐府仆从出来,再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出唐小姐为采花贼灭口的消息。”
听罢,王□喃喃自语:“大理寺未压下此事,反而任之流传……”
沉吟几息,她轻笑,淡淡道:“看来周霖已然知晓谁是那京中恶贼。”
此话令玲珑不解,遂问:“公主为何这么说?”
端起茶盏,稍作润喉,王□不紧不慢地回答:“此案本就在京地引起轩然大波,大理寺卿还因此受弹劾自请三日期结案。按照常理,周霖应是要尽量避免采花贼再作案,并尽快将贼人抓捕归案,以平百姓与朝官惶惶不安之心。哪怕出了命案也要极力压下或给命案冠以其他名目,而非传出采花贼灭口这样极易促使境况更为糟糕,又会引多方重压压身的流言。若不是此举有利于缉拿凶犯,周霖怎会放任情况向大不利发展?约莫他是在知凶而难抓凶的情况下故意为之,恐怕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