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十二哥的师妹，名唤程昭昭！”

程十二倒是未曾提起他师妹的名姓，仅含糊地说过要去平安镇打听师妹的下落。

而程昭昭这个名字，周霖觉得有几分熟悉。

对了，孙青之母就叫做程昭昭。

当然，程十二的师妹肯定不是那已死之人，不过她与程昭昭的关系着实耐人寻味。

一切心绪周霖皆未表现于面，因此陈义没有发觉盲女有何想法，遂接着回应程昭昭。

“还真是前辈的师妹，昭昭妹子你且稍待，我这就放大家出来。”

说完，他又瞥了眼盲女，见盲女与她身边的女子无甚其他表示，于是按照谋划将所有牢房的门打开。

可牢内的姑娘们显然畏惧陈义这个恶人，她们怕这是陷阱，因此踌躇着没有踏出牢房，除了周霖二人与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

昏暗之地，月光石的淡光笼罩范围小，不算顶用，周霖又戴着遮目布条，难以看清几乎是隐在暗处的程昭昭之模样，然而王□拉着她的手，于她手心写下一个“孙”字。

周霖略感诧异地挑了下眉，非是惊讶于王□知道孙青与程昭昭的关系，而是惊诧于在这昏暗之地，她一眼即能辨出程昭昭与孙青容貌相像？

梓曦与孙青很熟识吗？

周霖微微蹙眉，心下有几分不悦。

王□似有所感，偏眸瞧了她一眼，悄悄弯了唇角，不打算解释，亦不好解释。

她确实面对面见过孙青其人，那时孙青作为相党向她投诚，说是曾受永淮王旧部的恩惠，又道出她永淮王之女的身份，直言会成为她在大理寺与相党之中的细作。

王□必是不会信他，甚至动了杀心，奈何她想到孙青敢直接拿永淮王引诱她相见，且直接投诚，想来是准备充分，杀他恐怕不会容易，还可能致使对方鱼死网破。再加上她当时缺少为官的棋子，便暂且一边防备一边利用他，倒确实凭借孙青的情报做成几件事。

倘若不是相党拿孙青做局脏污大理寺，王□或许仍会继续用着这枚不知所图的棋子，左右那时孙青在尽力取信于她，尚且威胁较小，还有利用价值。

后来孙青前朝余孽身份暴露又躲过她派去的杀手，王□遂调了暗桩一直在追查孙青的踪迹，以及与孙青有关的人和事。

她查到的东西应是比周霖要多，谁让孙青曾经拿自身的秘密作为诚意，比如他十六弑母，以及他的母亲程昭昭在青楼为一大盗诞下一个女婴，可惜那大盗并未按照约定回来接她。

至于女婴的下落，王□一直没有查到，孙青曾言他掐死了女婴，并将女婴尸体喂了狗。可王□不是很信，因为孙青这个人对他的母亲既有恨，又有求之不得的爱，所以他折磨那些可怜女子，却并未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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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信他在弑母报仇之后还去杀了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反倒觉着孙青会保护这个妹妹，好自妹妹的身上汲取母亲的爱，从这个妹妹的存在被抹消得很干净就可见一斑。

故而当程昭昭这个名字再度出现，且已知程昭昭与程十二生活在不知名山上，算是隐世，以及程昭昭看着比孙青小上十几岁，王□基本就能确定这个程昭昭乃孙青的妹妹。

现在的问题是，程昭昭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寨子，程十二又是个什么身份？

不知何时，地牢为静谧覆盖，静到每一个人都在放轻放缓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招致灾祸。

程昭昭藉着淡光细细打量对面的两个女子，以及略显眼熟的彪形大汉。她不知对面三人因何皆不言语，这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师兄应是处境不怎么好，她得去帮师兄。

于是程昭昭打算询问师兄身在何处，然正当她张开口，尚未出声之际，一道温善的声音自拐角处响起。

“周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103章

有人悄无声息来到身后, 周霖早有察觉，她之所以无有动作，不过是想试探对方, 看看这些宵小有何目的。

不错, “这些”，身后之人算一个, 陈义也算一个, 因为他没有把非善带来，且丝毫内伤未受, 外伤不过是伤了皮毛，仅看起来狼狈而已。

然即便是周霖, 也未料想到会在此地碰到追捕多时的熟人。她还以为此贼会在秦京呢。

仔细想来，他会出现在此处乃情理之中，当下能在此局脏污大理寺的除了孙青还能有谁？

周霖并未回应孙青的话，而是揽着王□，迳直走向对面的程昭昭。程昭昭不明所以, 但因走来的是两位姑娘，其中一位还是盲人，是以并无多少防备, 甚至主动上前似要保护她们。

倒是有几分侠气。可惜周霖不是什么好人，站在程昭昭身旁, 只是想拿她当人质, 倘若能威胁孙青最好, 若不能, 亦可威胁程十二。

旁人或许察觉不到又一位不速之客已至, 曾做过斥候的周霖如同野兽般敏锐, 于程十二出现在附近的刹那, 她就感察到他的存在。他离孙青不远，蛰伏着并未轻举妄动，约莫是打着摸清她们底细的心思。

“周大人，没想到几月不见，您不单有了男扮女装这等独特的癖好，而且眼睛还瞎了？呵呵，不知是何许人也能将大名鼎鼎大理寺卿的眼睛戳瞎，孙某真想拜服一番呐。”孙青光是出声，身影依旧隐在拐角之后，俨然是怕一露头即小命不保。

“大理寺卿”这四个字惊着了陈义与程十二。陈义是没想到他们的猎物自己送上门，程十二是没想到这二人来头如此不凡。

倘若盲女真是男扮女装的大理寺卿，那为他护着的姑娘莫不是秦恒公主？程十二心情颇是复杂，瞧着她们站在自家师妹身旁也难免有几分担忧。这官家与皇室未必会在乎平民百姓的命，他怕知道太多的他们会被大理寺卿灭口。

诚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所言不一定为真，小曦姑娘她们或许是哪个隐世门派或世家的弟子，不过武功高强罢了。

可程十二的直觉告诉他，这陌生男子所言并不假，且是真切地想将他们所有人往绝路上逼。

其喉头不由得缓缓滚动一下，程十二握紧手中的短剑，继续静观其变。

程昭昭显然没有听过大理寺卿的威名，甚至连那“男扮女装”四个字她都不能理解，因为怎么看这盲人姑娘都是个姑娘啊，虽然此地昏暗，但她不至于辨不出雌雄，故而她只当对面的坏人在不知所云地挑拨离间。

“怎么，周大人不仅眼睛瞎了，耳朵莫不是也聋了？”

此语令一身正气的程昭昭眉心紧锁，她刚要开口帮两位姑娘回怼，就听盲女身旁的姑娘忽然扬声一语。

“原来是你！假扮亡故的大理寺少卿诓骗我姐姐，图财害我全家性命，若非林姐姐路过救了我，我全家三十七口的冤仇怕是这辈子都报不得了！”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老天开眼，今日叫我碰上你，就算拼上一条性命，我也要将你生剥活剐，平我全家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