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瞻眼眉立时舒展开,淡淡‘嗯’了一声,掀帘往马车里去时,又忽转身与元澄道:“以后与夫人有关的事?,若是?夫人不想叫我知道的,就不必再说了,日常报备夫人安危一事?即可。”
元澄讶然一瞬,旋即连忙点头应下。
马车方要往前驶,元青忽按辔停下,侧头唤道:“大人,是?五皇子。”
薛瞻打起帘角往外看,日头晒得紧,五皇子却不甚在意,与柳玉屏的父亲柳如淙立在斑驳树影下谈笑。
沉吟片刻,他道:“元澄,同阿烈说,派人盯紧五皇子,柳大人那?边也盯紧些。”
柳玉屏一事?,他需得给她一个答复。
元澄应下后,元青扬辔轻喝一声,马车倏而往骁骑营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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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瞻以旧疾复发为由闭户养伤的半载,皇城司暂代掌管骁骑营之职,城郊那?处空旷地势被皇城司揽下,骁骑营日常训练时,便挪去了城郊。
方靠近骁骑营,离得不远处就有一肩宽背厚的壮实汉子循声跑来,“都督”
薛瞻下了马车,扫视一圈,沉声问?:“又有新来的兵闹事??”
那?壮汉名唤魏霄,领统领一职,闻言叱骂一声,“一个个不服气得很,依老?子看,全都吊起来甩上几鞭就老?实了!”
元澄笑嘻嘻锤魏霄的肩,“何必如此生气?旁人不服气,想来是?你魏统领的威名还不够有震慑力,说上几个名字与我听?听?!”
他歪眼窥薛瞻一眼,见他没甚么反应,这才接话道:“我这手有些痒,找几个小子来挠挠!”
魏霄笑骂元澄几句,一揽他的肩,旋身往里面走?去。
元青:“大人,要去看看么?”
骁骑营不比皇城禁军,禁军选拔严格,常是?世宦子弟,骁骑营却往市井里挑人。
私底下,曾有新兵议论?起薛瞻,言他年轻尚轻,虽在兵马司手段狠戾,可他们到底不是?犯人,这年轻都督如何能叫底下人服气。
薛瞻未吭声,步子却迈开来,敛神?往里面走?。
这厢,魏霄动作极快,立时拎出几个刺儿头来。
元澄眯眸打量那?叫嚣得最?厉害的男子,忽而将腰身的剑抛去一边,赤手空拳就袭了过去。
那?刺儿头不敌他,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
元澄重重一脚踩向刺儿头的背,扯出一线讥讽的笑,“叫唤得这么厉害,就这点本事??”
刺儿头仍叫喊着?,“我不服!你偷袭!”
元澄松开他,双手一摊,“好啊,这回让你先?来,我让你几招。”
刺儿头胡乱拍几下衣摆的灰尘,又一握拳,往元澄面上招呼去。
元澄只虚虚往后躲,反剪着?一双手。
时间长?了,刺儿头气喘吁吁扶着?双膝,没好气瞪元澄一眼,“你玩儿呢!”
元澄笑吟吟点头,“对啊,逗你玩,跟逗小猫小狗似的,不觉得有意思么?”
刺儿头忍无可忍,斜眼往右侧一瞥,俄而,他一扬攥在手里的尘灰,抓起一杆长?枪往元澄的方向刺去。
元澄眼眉倏冷,仰身一避,旋即扯过那?杆抢,力气大到将刺儿头甩开数米远。
刺儿头还未回神?,一把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
元澄怒喝:“谁教你玩这种阴招的?”
刺儿头斜愣一笑,市井习气散发出来,挑衅道:“阴招又如何?我是?正儿八经被招揽进来的,若上头不发话,我......”
话音未落,这刺儿头就哑了喉,一双吊梢眼斜斜往左一瞧,一把短刃正贴着?他的脸插着?。
若他方才摇头摆脑,这半边脸,耳朵,眼珠子,兴许就没了。
薛瞻目光似剑,不紧不慢上前,轻声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刺儿头认出他来,忙磕磕巴巴认错道:“都、都督,是?我不对,我......”
“说废话无用。”薛瞻蓦然打断他,又重复道:“再说一遍。”
刺儿头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阴、阴招又如何?我是?正儿八经被招揽进来的,若上头不发话,我就走?不得。”
薛瞻俯视他一瞬,自顾拔出了短刃,唤来亲卫,“既说是?正儿八经招揽进来的,那?便按正儿八经的来吧。”
三四个亲卫冷声应是?,将这刺儿头扒光了上衣,套了麻绳捆住手脚,倒吊在柱子上。
又在底下抬了一缸水来。
元澄掷去怜悯一眼,忙拉了张椅子给薛瞻坐下。
薛瞻擦拭着?短刃上的泥土,静静望刺儿头一眼,“开始。”
亲卫拽着?麻绳一端,手一松,那?刺儿头就栽进了水缸里,又因手脚被捆住,挣脱不得,只能胡乱挣扎起来。
几十息后,亲卫一拉麻绳,刺儿头又被倒吊起来。
他忙大口喘着?气,一口气方呼出去,又身子一轻落了下去。
如此反复折磨七八轮,刺儿头终是?忍不住,大声求饶:“都督!我知错了!求都督放我一马!”
薛瞻好笑睇他一眼,“这并非惩罚,我不过是?在教你,在我手下,何为正儿八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