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瞻耳力极好?,听她醒来翻身传来衣料摩擦声,慢条斯理起身朝她走来。

绮窗透光,她愣神看着他稳步徐行至身前,微微俯身遮去了刺眼的光,倏而?勾起唇畔,“夫人醒了?”

她听见自?己午憩后的嗓音掺杂了一丝哑,“......你?怎么在这?”

他愈靠愈近,商月楹霎时心跳如?雷,下意?识将双足缩进裙摆里,又撑着力往矮榻里面靠。

谁知他只是探手去寻矮榻后的纸笔。

细长的画笔被?他指骨分明的手握住,商月楹瞧着,秀脸难掩茫然,“你?不出去了?”

薛瞻将画纸摊开来,提笔落墨一气呵成,见她还?躺着,复又轻飘飘问,“不是夫人自?己说,我教你?作画么?”

“不是说......夫妻情趣?”

“我若出去了,岂非冷落夫人一颗求学好?问的心?”

第28章 第28章 哄她 抱她 吻她

薛瞻侧身?看她, 吊起一侧眉峰,屈指又?在案上敲敲,唇未张, 却震得商月楹瞳眸乱转一瞬。

她哑了声,穿上绣鞋,摸了帕子去净面。

这是她平日歇息的屋子,他就大婚那日宿了一回,忽然叫她瞧见他出现在此,还是青天白日,当真古怪。

喉间干得似着?了一团火,商月楹背对着?薛瞻,连喝三四杯冷茶。

她胡乱又?去倒, 抬着?杯盏的手?悬停,呆了几息便反应过来。

她在怕什?么?

怔松半晌,商月楹深吸一口气,重重放下杯盏,抹了鬓边散落的碎发,旋身?打帘走到了薛瞻身?侧。

成?婚后,除却前几日同处一室用膳,眼下这般景,倒还是二?人头一回靠得如此近。

就连去侯府那回, 二?人之间亦隔了半人宽的距离。

腰胯轻抵着?案缘,臂上衣料扫过他劲瘦的小臂, 商月楹飘浮的视线浅浅而落,往纸上去细细瞧去。

“牙牙哪有那么胖?”纸上落了墨,握笔的手?悬在半空碾磨,商月楹伸手?一指纸面, 见斑竹环绕,青檐凉亭,小黄犬蜷着?身?子在树下打盹。

她画技不如人,只?知她的牙牙身?形还较苗条。

薛瞻薄薄一笑,手?腕向上一翻,将画笔递了去。

商月楹仍立在原地,却未伸手?接笔,眼眉稍稍垂下,“我不是真的要?你教我作画,你若是忙,就去忙罢,今日在侯府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编来应付旁人的。”

薛瞻:“我不忙。”

商月楹侧身?,视线往他脸上一落,那一眼似娇嗔,又?似真的埋怨,“约法三章,我应了你的,让元澄跟着?我,我想了,该替他涨涨月银,可怜他分身?乏术,要?同时伺候你我二?人!”

前脚她才落了寝屋,不过痴痴打个盹,后脚他便来了,若说元澄那嘴皮子严实?,她千个万个不信。

想罢,商月楹恼了,鼻腔哼出绵绵一声。

薛瞻:“元澄老实?,是我逼他尽数告知,你今日去侯府,我只?是担心有人欺负你。”

他搁了笔,微微叹息里,商月楹竟还听出一丝忧来。

她捉裙的指节一松,撇脸瞒着?他努努嘴,复又?正面朝他,掌心朝上一摊,“笔”

薛瞻眼眉舒展开,暗勾唇畔将另一支未沾墨的画笔稳当放进她的掌心。

商月楹嘟囔道:“我不擅作画,但却长了眼睛,你去屋外瞧上一眼,我的牙牙哪有这么胖?”

她仍执着?此事,浑然不知薛瞻已从?身?后拢了她,直到他含笑‘嗯’了一声。

扑在后颈与耳后的气息烧得像日头正晒的热浪,将她卷进云层里,迫她飘着?,倚着?。

薛瞻双臂绕了她,俯身?撑在她身?躯两?侧的案缘,“所?以,牙牙就由夫人来画?”

俄而,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料握住了商月楹的手?腕,一股力温和将她的手?抬起,旋即去沾砚台里的浓墨。

商月楹微僵着?身?躯,腰腹不自觉往案缘靠,斜了半边身?子,方拉开些距离,腰上又?传来力道,身?后那人的另一只?手?将她又?拉回了热浪里。

“我、我没?说要?这样学画......”她垂目去瞧,自己的手?正往纸上落下一笔,往上轻勾半圈,画了个小黄犬的脑袋。

“放松。”笔尖复又?往下一撇,拉出小黄犬的肩背,力没?往一处使,薛瞻只?好控着?她,又?忽问:“今日去侯府,你早知倪湘在打什?么主意?”

商月楹手?腕发麻,羞了鬓边那抹白皙肤色,嗡声答道:“玉屏那日与我说魏郎中?登门一事,我就有了主意,昨夜二?房出了丑事,你那姨娘便撺了二?婶来寻我,她想将我当个软柿子捏,想看我恼极了又?只?能忍着?的模样,我与她无仇无怨,这一遭,可都是你害的。”

“好在她是个不禁吓的,我随意编扯几句就将她唬住了。”

薛瞻握得有些紧,商月楹一双乌眸直溜溜盯着?他的手?,暗暗使力却没?挣出来,索性歇了心思,软了那些劲,随他去勾画了。

小黄犬的四肢被画出来,薛瞻沉息在她耳后呼着?气,却没?答话,瞧着?好似画得认真,教得真切。

若叫薛瞻将她翻个面,定能瞧见她咬得艳极了的唇,臊得升温发红的脸,还有那双眼波流转却又?有些慌神的瞳眸。

商月楹匆匆把燥热收了去,又?岔了话来说,“你与皇城司很不对付么?”

她仍嗡着?声音,“回门时,爹爹曾与我说,皇城司和枢密院的人都在抓你的错处,你到底做了何事?叫他们紧咬着你不放。”

薛瞻牵唇扯出笑来,漫不经心拖着她的手去蘸墨汁,“若说是仇,倒也没?有,只?是我如今管了骁骑营......”

他话语一顿,从?容道:“陛下迟迟不将储君定下,有心之人难免为自己搏一搏,想来我是块好肉,那些人才想方设法要?争去。”

商月楹低低‘哦’了一声,“那元澄想必与你说了,你四弟弟想拖你的面子进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