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副歌邵明音跟着哼了,边笑边动着嘴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梁崇伟,却发现梁崇伟也在笑。随着对视的延长他们两人眼里的笑意也更深,至少在这几句副歌里,他们都抛开了其他所有的一切,只沉浸在那旋律和歌声里,只享受音乐本身的美。

而等他们再一起看向那个舞台,舞台上的梁真也极其的放松。没有刻意的去找节拍,梁真说,我必须唱。

“我必须唱

为了梁真这个名字为了hiphop”

邵明音也是有些好奇,是没想到梁真在hook结束之后还继续唱

“为了不辜负理想

音乐和流逝的时光

我自认没让那个人失望”

伴奏已经渐变着消失了,但梁真还没有结束。起初邵明音以为梁真说得“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就坐在自己身边的梁崇伟。

可当邵明音看向梁崇伟,梁崇伟却是有些存疑的摇摇头,同时他们也听到了,听到梁真说,“所以站在这里我想问问他”。

二十岁的梁真站在舞台上,他拿着麦,他喊得那么大声,他要问得是邵明音

“莎莎!你愿意和我回兰州吗?”

梁崇伟是看着邵明音笑起来的,捂着嘴笑,肩膀也因为嘴角的弧度一耸一耸细微的抖。

他上来之前从舞台也往这个方向看过,他知道他们现在坐的地方很昏暗,站在聚光灯下面的梁真肯定看不清楚邵明音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

但梁真还是很准确地看向邵明音,极其灵动的眨了下眼睛,然后亲了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那个停在指尖的吻同样指向那个方向。

他站在舞台上,笑得同样放肆并且露着那颗小虎牙,他并不知道他的莎莎掉眼泪了,而他的父亲递上了一张纸巾。

“对不起…我……”像是根本没料想到自己会掉眼泪,邵明音有些语无伦次,他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但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他接过了纸巾,但没有用,只是捏在手心里。那睫毛上还沾着的泪水看得梁崇伟心里也是一软,而当他胡乱的抹了把脸,再看向梁真,他选择了笑。

梁崇伟侧着身重新贴着椅背,这让他的视野里有旁边的邵明音以及余光里模糊的梁真。

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他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样苛责般的全盘否定,说他们之间的不是爱情,而爱情

爱情啊。

梁崇伟看着他们,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那两个字,爱情。

他的观念依旧没有改变。他依旧认为爱情无法明码标价,虚无缥缈没有绝对的保障。爱情还随时可能出现变故,就像此刻明明知道了梁真有对象,还是会有一些歌迷出于被感染和喜爱而大声地回应“愿意”。

他知道的,邵明音也肯定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梁真,就有多少人愿意和梁真回兰州。

可这个最应该说“愿意”的年轻人却是沉默的,因为无需言语,台上的那个少年就知道他的答案。他再次摸着自己的脸颊将残留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吸了吸鼻子后依旧只是笑。而当他侧过头并没来得及将那笑颜里的情愫收回来,梁崇伟看着那样的邵明音,竟有那么个一瞬间羡慕自己的儿子。

他那拥有爱情的儿子。

那一瞬让他明白爱情无法定义不是因为廉价,而是无价,就像梁真的那个眨眼和邵明音的那个笑。谁都不能保证明天百分之百的安全,但他们在今天拥有彼此,他们富有的像拥有整个世界。

那一瞬也让梁崇伟放弃了分开他们的念头。他站起身了,离开前用手拍了拍邵明音的肩,动作和力道恰到好处的像个认可后生的长辈。

他应该留下来和演出圆满结束的梁真一起庆祝的,但他还是先行离开了。作为父亲他此刻的心绪复杂又微妙,一方面传统观念依旧让他担忧着儿子未来的路,但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松动并接受认可他们的关系,只因他深知这两个年轻人如同绕梁余音经久不绝,他们分不开了。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他还能不懂自己的儿子吗哪怕有再多的人愿意跟梁真回兰州,梁真也只愿意和邵明音回兰州。

作者有话说

咯咯咯:lil是little的意思。有说唱歌手在取艺名的时候会在已经很知名的rapper名字前加lil,寓意是希望有一天像偶像那么牛bi。梁真一直用自己的名字,也是希望自己不做谁谁谁第二,而只做第一个梁真。以及我在写《翻山越岭》的时候,我想象中的这四句副歌的旋律是法老feat泠风版本的《我想》,但verse部分肯定是对不上的,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听一下那首歌,很好听很真挚的一首歌!

52

梁崇伟回兰州前,梁真在鹿城区的华侨饭店请父亲吃了顿饭。

都来温州了,就算再吃不惯,东海海鲜总是要尝一尝的。于是两个兰州人加起来尝了两口后,还是招呼来了服务生多加两个牛羊肉的菜。

那顿饭邵明音也在,他也不是海边生的,也不爱吃海鲜,但秉承不浪费的原则结束后他还是把那几个鱼虾蟹都打包了,是打算明后天做面的时候放一些下去提鲜。一顿饭下来三人也没有聊特别多,但在梁真结账前,梁崇伟提到关于回家过年。

“你爷爷也想见邵明音,”梁崇伟语气平静,“明年二月份早点回来吧。”

梁真一下子就乐了:“这可是你说得啊,可别反悔!”

“是我说的,”梁崇伟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嘴角有点扬,“回来一起吃年夜饭吧。”

“可”梁真正打算满口答应呢,突然又想到什么,“可以”变成了“可是”。

“可是二月我们计划是去石家庄。”

“也不一定回石家庄,”邵明音道,“家里老人肯定也想你,你放假后早点回去吧。”

“那怎么行,”梁真凑过去,也不管他爸爸就在边上,他贴着邵明音耳朵小声道,“你答应过我的,巡演开到石家庄,你就陪我…不对,我就陪你回故乡。”

这时候拿着账单的服务员也过来了,梁真兴头上呢,看都不看就直接刷了卡。等把他爸送走了回到了家,梁真对着小票上的数字,愁眉苦脸的一点结账时的潇洒都没有。

“吃了多少钱啊,”邵明音有记账的习惯,今天这顿饭他还没记呢,就从梁真手里拿过了小票,看到那几个海鲜的价格后邵明音也是一咋舌,心想还好自己打包回来了。

“完了,就为了点那三斤重的野生大黄鱼撑排面,我把五十张演出票都给吃没了,而且我还天生吃不出海鲜的鲜。”梁真一仰头就是倒在床上,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他以前没什么感觉,自己开始赚钱后也渐渐体验到了生活不易,“让我吃海鲜,那就是又糟蹋钱又糟蹋了那条鱼。”

“那你写首歌啊,”邵明音不正经道,“还没人写过美食主题的说唱呢,你第一个吃下螃蟹?”

“也不是不可以啊,”梁真跟着他天马行空,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不过我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写歌啊。”

梁真坐起来了,看着邵明音,特别严肃:“跟你商量个事,有商演找我了。”

梁真没有想到,火了之后,钱是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就在他结束巡演后不久,有一个非一线品牌发布会的主办方私信了梁真,询问有没有兴趣来这边唱几首歌。相比于全程自己安排的个人巡演,商演对在流程上更为简单,你只要人去了,唱完三五首后拿钱就可以了。但让梁真万万没想到的是主办方给的出场费有四位数,梁真因为不敢相信而沉默了良久,主办方还问是不是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