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三人进门:“爹。”

“雪儿来了。”上官承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忍不住叹息。

上官沁雪极为敏感,察言观色,从他的神情语态中窥出一二,便笑着将话引开:“爹,他们出门派的人妥帖吗?听说玉州水灾,很多难民流离逃难,使得周边一些地方都不太平。抚州那边安全吗?”

上官承摆摆手让她放心:“抚州与玉州隔的远,没事。时辰不早了,就尽快启程吧。为确保安全,我特地请了虎威镖局的镖师护送,又有府中护卫,不会出事。”

“爹想的周到。”上官沁雪托着嫣儿的手,凝视半晌,轻笑道:“其实去抚州也好,那边山色秀丽,景致幽美。若非我脱不开身,定与你们一道去!走吧,再晚天气就热了。”

嫣儿注意到她眼角的苦涩与疲惫,想起前事,很担心。然而眼下又不好问,只得暂把问题压下。爹爹都没说,想必没有大事吧。

府门前,两辆马车,两辆大车,府中护卫十人。虎威镖局的镖师们都在城门外等候,是免车马护从太多,惹人注意。

正值卯正二刻,天色已大亮,但街道上行人尚少,只有些买卖人。上官紫嫣上了第一辆马车,春娇春俏陪在左右,第二辆马车是为上官长青准备,然而他却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让随身的小厮豆子坐在车上。

坐在车上又与爹和姐姐做了别,马车启动。

望着一行车辆徐徐远去,在大门前送行的两人却是愁眉不散。

上官承忽而轻问:“最近李志……”

闻言,上官沁雪眼眶一红,忙转身擦泪忍住,撑出一脸强笑。

玉州。

玉州的雨期尚未结束,但河道挖通后已能顺利排洪,对玉州来说不具大的威胁。朝廷的粮食也已运抵玉州,当天便分派到各个受灾县城,民心渐稳。而今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灾区重建,以及防疫。

周靖看出方文能力非常,又极具民心,但受官职限制,放不开手脚。若由他主持灾区重建事宜,定有不错成效。他一面放权,一面催促黄海加快调查进程,另外就是等待银车。一旦赈灾银到达,重建就能全面展开。

时值夜半,难得大雨停歇,玉州城陷入一片安宁。

城郊某处隐僻的宅院外,无数影子在浓密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

宅院门前的两盏灯笼照出微亮的光芒,少顷映出一张方正刚毅的脸。侧耳在门前探听少许,扬手一挥,从暗影里迅速的冲出数十名青年壮汉,轰的一下就撞开了大门,一拥而入。

响声惊来护院,可当那七八个人冲出来,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登时就吓的手脚发软。从闯入者的穿着他们认了出来,定是上山为寇的那些难民,想不到今天抢到这里。

为首的壮汉抓起一名护院的衣领,将其提地而起,逼问道:“识相的,告诉我钱财粮食在哪儿,否则就要了你的狗命!”

护院吓的连忙讨饶:“大爷饶命,饶命啊!这、这里是我家公子存放药材的地方,没有钱,也没粮食啊。大爷明察!”

“少废话!带我去看!”壮汉丢开他,双眼狠戾一瞪。

护院忙软着腿带他来至一处房门前,打开:“大爷请查看,真的都是药材……”

“兄弟们,扛走!”壮汉大手一挥,身后的人全都依次涌入,将一袋袋的药材全数搬走。

护院们看傻了,但畏惧于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敢反抗。

“大哥,怎么处置他们?”有人问。

壮汉将几个护院逐一看过,大笑道:“几个软脚虾!来人,将他们手脚困住,绑在院门外的大树上。”

没过多久,壮汉带着人消失于黑夜,而院内被点起一把大火,夹杂着几名护院的嘶喊求救,越烧越旺。

事后,宅院的主人李耀闻讯赶来,所见到的是一片宅院废墟,以及被捆在树身上的护院。瞪着浓烟直冒的房梁残垣,李耀恨的咬牙切齿,狠狠掌挄了护院,大骂“废物饭桶”。而后匆匆坐轿前往知府衙门。

104.惩治

次日凌晨,忽有一群百姓聚集在钦差别苑门前,手捧着诉状,跪着大喊“冤枉”。

侍卫将此事禀报。

周靖闻言出来,见门前跪着一二百人,于是让侍卫接过诉状。待看过之后,心中明了,说道:“诸位乡亲们,事情本王已知道。既然你们说官府无凭无据随意抓人陷害,那本王就往衙门走一趟,查问此事,若属实,定会将他们放出来,并还诸位一个公道。”

“谢谢钦差大人!”

谨周靖当即坐轿往知府衙门而去。而前来告状喊冤的百姓簇拥着紧随其后,由最初的一二百人,逐渐聚集到五六百,将整个衙门围的水泄不通。

知府高杰闻讯迎出来:“下官恭迎王爷,王爷金安。”

“大人免礼。”周靖摆手。

秀高杰望见门前黑压压的人群,警惕的问道:“王爷,这……王爷若有事只管召下官询问,怎么劳动亲自来。”

“高大人,本王也不兜圈子,今日本王来是接到一纸诉状,特来问个清楚。”说着将手中的状纸丢给他看。

高杰捧着状纸,看过后就紧张起来:“王爷,这、这是这些刁民无理取闹!下官抓的都是些暴民,他们聚众上山为匪,对抗朝廷,是谋反!还请王爷明察啊!”

“哦?有这种事?”周靖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困惑道:“但本王连日来并不曾听说有暴民之事,高大人也从未提及,是之前有心欺瞒还是如今误听传言?”

高杰忙说道:“王爷明察啊,下官断然不敢欺瞒王爷。前些时日下官被赈灾之事绊住,尚未处理此事,却不料昨夜他们竟抢了李家药材,伤人放火,烧了宅院。李家大公子报到衙门,下官觉得此事不容再缓,钦差尚在玉州,他们就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目无朝廷!因此下官连夜派兵围剿,将一干暴民抓捕归案。”

“哦?”周靖盯着他,问:“可有证据?”

“证据?”高杰一愣,似乎没明白。

周靖道:“常言道:空口无凭。纵然你是官,若要抓人也得有真凭实据。且不说其他,只说昨晚放火抢劫之事,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高杰迟疑了一下,说:“有人证!李家大公子前来报案,说有几名护院亲眼看到那些人的长相,确是这些人无疑。可恨这些刁民死不承认……”

“物证呢?”周靖又问,见他愕然,接着又说:“人证只是其次,还得有物证。若指定他们就是昨晚的人,那么抓捕他们的时候应该也搜出了赃物。知府大人找到那些药材了吗?”

“他们不肯说,下官、下官……”高杰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思索前后,似乎王爷有意为难民开罪。

周靖脸色一沉,冷声道:“如今玉州受灾,百姓们流离失所,很多人都以山林为家,怎能因此说他们上山为匪?再者,昨夜天色漆黑,李家的护院受惊下能看清抢匪的模样吗?万一认错呢?抓人抓赃!高大人没有搜到药材就将人抓了,即便他们真是抢匪,你的所为也是违法!看看外面的百姓!本王来玉州的任务便是主持赈灾,安稳民心,现在却因你一人失职的举动激起民愤,如今该如何收场?”

高杰噗通跪下:“下官失职,下官有罪,请王爷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