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官紫嫣并不觉得他是玩笑。

周裴起身，面对着牡丹花丛陷入沉思。在这之前他只是担心周祺，可现在，他更担心坤宁宫。周熠虽说智力欠缺，但毕竟是皇后所出，他对嫣儿又那么执着，恐怕皇后会想尽办法成全。周祺要得到嫣儿，并非那么容易，若换做周熠，不同的出生结果就大为不同了。

上官紫嫣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在隐忍着什么：“裴哥哥，你有话要说吗？”

周裴转身，笑容温柔又难以捉摸：“嫣儿，有时我在想，若我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或许会更好。”

上官紫嫣垂下眼，默然片刻后终于说：“裴哥哥，你是太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即使我真的做了太子妃，以后你也会有侧妃，庶妃，我……”

她并非想质问什么，也并非想得到什么保证。因为身份，即使他做了保证，朝廷的制度及皇家的制度也不允许。如今看来，之前的她想的太过天真。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没法再接下去。

“嫣儿，你相信我。”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双目相视，忽而坚定一笑：“我答应过嫣儿的事绝不食言！这辈子我可以不做太子，不做皇帝，但不能失去嫣儿。你相信我，除你之外，我绝不沾染任何女人。”

“裴哥哥，我……”这番保证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反倒更加沉重。

“好了，别想这些。明天要去龙华寺，我要交代你几件事情。”周裴笑道：“你也知道，每年佛诞我们皇子也会一同前往寺里，今年多了你们，可能会出点儿事。听说你与奉州来的王若曦关系很好，我让人帮你查过了，虽没有什么异常，但还是谨慎些。你别生我的气，我也是为你好。”

……本想解释两句，看到他满眼轻柔的暖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了头。

周裴接着说：“除了提防与你一起的小姐们，还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看着他突然正色不少的脸色，上官紫嫣有所猜测。

“不要单独和祺见面！”周裴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有些强势的味道。

上官紫嫣岂会不懂他的意思，低下眼，点头：“我知道。”

“另外，熠虽然还像个孩子，但他是王爷，你正待选，还是尽量不要太亲密。好吗？”说到这里时，周裴的神色语气柔和很多。

“嗯。”再度点头，而后突然抬眼看他，嘴角浮上几分调皮的笑：“不公平！又让我四处提防，又不准见人，不是明白着想把我藏起来吗？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准看其他小姐！”

“都答应你。除了你，再美的人我也不想看。”周裴轻嗤一笑，捧着她的脸轻柔说道：“若是可以，我就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62．经文被毁

午后，天空忽然飘来几片乌云，风也吹了起来，不过转瞬，大雨滂沱。

浴室突如其来，只听得噼里啪啦狂打树叶花丛，立身于亭子内两人毫无预警，转眼间就被大雨淋湿了大半身。

周裴反应过来，忙将抱住护在身前：“好大的雨。不过没关系，这是阵雨，一会儿就会停。你身上都湿了，我让人取干净衣服来。”

“不用了。”上官紫嫣忙摇头，不想那么麻烦，毕竟来回取衣服花费时间，难免被人看见议论。如今正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看着骤急的雨幕，冷风带着雨水吹打在身上，渐渐升起寒意。

“冷吗？”觉察她微然的瑟缩，周裴笑着将她拥的更紧。亭外风急雨骤，亭内只感受到彼此的暖意。

突来的大雨，使得正在毓秀宫赏花的女子们惊慌失措，个个狼狈不堪的跑回房间。庄月彤亦在其中。

回到房里，浑身被淋透的她看着一身崭新的石榴裙气急败坏：“真倒霉！偏偏这会儿下雨。小兰，把门关好，我要换衣服。”

“是。”小兰一面关门一面不经意的往对面看，随口说道：“好在上官小姐关了窗户，否则辛辛苦苦写好的经文可都被雨水给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换衣服的庄月彤一顿，问道：“你下午见到上官小姐了吗？”

“没有。听说是去长乐宫见贵妃娘娘了。”

“长乐宫……”眼梢一挑，庄月彤立刻就明白其中内情，听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披着衣服走出来，低声又问：“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跟去了？”

小兰摇头：“没见到春娇，春俏在朱小姐身边。刚刚突然下雨，她们好像在廊檐下避雨，还没回来。”

“很好。”庄月彤满意的笑，走到对面的窗户边，将窗销拔掉。瞬间窗户就被大风啪啦吹开，雨水卷带进来，纸张被吹的满屋乱飞，砚台底下压着几张经文也被雨水打湿，污浊了字迹。

“小姐……”小兰欲言又止。

庄月彤含着微笑惬意的踱步走回自己的一边，卸下钗环，擦拭淋湿的头发。待她更衣清理完毕，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风渐渐停止，雨也渐歇。

这时她吩咐道：“小兰，上官小姐那边的窗户都被大风给吹开了，还不赶紧帮忙关上。”

“……是。”

雨势一小，春俏与两个丫鬟便先跑回来，她们去为自家小姐送伞，春俏便回房来等上官紫嫣。当推门进来，看到小姐居住的这边，帐幔似乎是浸了水一般。再一看，不仅是桌椅凳子，连对着窗户的床帐与被褥都有溅落的雨水。

对于房中的情景春俏大吃一惊，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东西，忙向桌上查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愕的脸色都变了。

“经文……”春俏可没忘记明天就是佛诞日，她也很清楚这些经文的重要，可现在……

63．冷然应对

就在春俏惊惶无措时，上官紫嫣撑着伞回来了。

春俏跑到她面前，张着嘴结结巴巴：“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上官紫嫣将伞交给春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目睹到帐幔桌椅上的斑驳水迹，也吃了一惊。慌忙中直觉反应也是去查看经文，然而字迹早化成一滩墨汁，几张纸也黏在一处无法分开。

“小姐，这、这怎么会……”春娇也愣了，紧接着直摇头：“不可能啊，出门的时候我亲自关的窗户，怎么可能这样？小姐，我真的关了窗啊！”

上官紫嫣沉默了一会儿，朝对面望去，一切了然。春娇跟了她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细致谨慎从不马虎。再者，今天的风是很大，可也不至于吹开安了插销的窗户。

“小姐，一定是……”春娇也醒悟过来，话刚一出口就被止住。

上官紫嫣摇摇头，命她们清理。

这时对面的帐幔掀开，庄月彤走了出来：“嫣儿，你可回来了。刚才一场阵雨下的真大，我回来的时候你的窗户都开着，虽然帮你关住了，但还是淋湿了不少东西。没关系吧？”

“没什么大碍。”上官紫嫣表现的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庄月彤的嘴角微然有了可疑的笑：“真没关系？你查看清楚了吗？我记得，你抄写好的经文是放在桌上的吧，没被雨淋湿吗？那可真是万幸。要知道，明天就是佛诞，嬷嬷晚上就要来收经文了，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怎么办呢？”

春俏性情稍微冲动，听到这番话，明显是故意奚落，险些忍不住就要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