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好的,只要等待。

200.太后相请

翌日,天色阴沉。

听着外面冷风呼啸,似乎预示着风雪即将降临,寒冷已先一步随着风声到来。她坐在暖阁里,想着阳平宫,想着周裴是否能安稳的前往秀水县。她答应过今天还会去看他,不能食言,直等春娇将膳食准备好就出发。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忽而来了名小太监,磕头行礼后,说:“娘娘,太后差奴才来传话,请皇后去一趟慈宁宫,太后有事与皇后商议。”

她觉得奇怪。

谨因为周熠的事,太后对她颇为迁怒,一般是能免则不见,像今天这样特意宣见着实少见。

入冬后周熠贪玩的性情仍没改,结果便是隔三岔五的闹闹小病,这在他身上都是常事。她也隐约明白,他减少来坤宁宫的次数并非全是因身体的关系,太后的阻挠是最终的一点。太后是心疼他,担心他越靠近她越难过。她理解,但她是局中人,寻不出好的解决之法。

到了慈宁宫,太后正坐在暖阁内喝茶,旁边还有周熠。

秀“嫣儿。”周熠看见她就跳下暖榻,伸手要拉她坐。

“嫣儿给太后请安。”她忙先行礼。

“免了。”太后淡淡摆手,似笑似真的说:“你如今怀孕,身子娇贵,这些礼节就免了吧。若是出了事,皇上可会跟哀家生气的。”

随着她的话,周熠的目光瞟向她的肚子,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水波。

她敏感的捕捉到,有刹那怔愣。

他一副坦荡无邪,张着眼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嫣儿,你怎么了?”

“没。”她笑着摇头,觉得太过敏感。与他隔着炕桌相坐,看向太后:“不知太后请我来要商议什么事?”

太后弯起一笑,递过一本折子:“这是关于春选的折子。”

“春选?”她一愣,却明白了是什么。

“正是。皇上初登大宝朝事繁忙,又是大婚初毕,因此填充后宫之事便搁置下来。算算时间,正好,来年春天选秀正合适。自来后宫之事不但关系皇室血脉传承,也有助于稳固社稷,所以是朝之大事。原本是该由皇后主持的,但你有身孕,不可太过劳累,哀家就替你主持。”太后说着停顿,看了看她的脸色,接着说道:“今天请你来,主要是看看这本折子,身为皇后也该过目。”

“……是。”她翻开手中的折子,目光却没有焦距,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字。

这是户部进的折子,奏请皇太后及皇后,请示选秀之事。毕竟选秀是一项极其复杂而重要的事情,三审过后才能送到宫中终选,所以事先必须尽早请旨,获准操办。每任皇帝都会选秀,周靖自然不例外,但她却从没有想到过。

自从入宫后,周靖一直安歇在坤宁宫,她再一次只理解了表面,却没有想过,那是因为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位皇后。到了明年春天,选秀之后,后宫中将迎来全国各地选送的精秀女子,她即便是皇后也会淹没在这群繁花之中。

想到他将轮番临幸,给予旁人同样的温柔疼爱,有别人同样为他生育皇子,她的心里就止不住酸涩惆怅。

但又能如何呢?

她告诉自己必须接受,他是皇上,若他换个身份她还或许还能试着阻止。但他是皇上,不独属于她,从他登基起,只有在坤宁宫他才是‘靖哥哥’。

她不能贪婪,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嫣儿?”

闻声抬头,撞进周熠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莞尔一笑,将失落的情绪收敛。

太后一直冷冷观察着她,很满意她的反应,说:“你觉得怎么样?户部的折子都是按照朝廷的旧规矩来的。”

“既然是朝廷旧制,我自然没有异议。”她想,历来选秀都是要由户部先请示皇上,既然户部把折子送达太后,定然是从皇上处获准了。为什么他都没有跟自己提起?

“那好。”太后点头,又笑着说:“虽然选秀很严格,但也并非完全不通人情。你若是认识有不错的女子,可以拟单交给户部,只要审查后没有问题,可以优先选择。虽说你是皇后,但将来这后宫里人多着呢,你若有个帮手也可省好些心。”

“我……”

“我听说你表姑夫家有位小姐,年方十六,似乎还未许亲。这也算难得的机缘和恩典,若有哀家这位太后和皇后一起作保,她进宫后便可直立为妃。你们是表姊妹,亲上做亲,有她在你身边既可以解闷也是能商议事情的人,岂不好吗?”

没料到太后竟突然提到表妹,她愣着不知如何反应。

太后佯作无察她的神色,径自又说:“对于那位小姐,哀家只是似曾听闻,品貌清秀妍丽,性格单纯,不知真假。她究竟怎样呢?”

“她……我与她有几年未见,只有小时候的印象,现在也说不准。”想起那位小表妹,最后一次见时不过十一二岁。

最后她不记得太后还说了什么,浑浑噩噩的回了坤宁宫。

春娇见她脸色不好,就劝着她静静躺了一会儿。

中午周靖回来,房中没看见她的身影,但春娇春俏都在,得知她在休息,他一颗悬浮的心稍稍安适。在御书房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其实就是怕她又去阳平宫。

撩开床帐见她睡的安稳,没有惊动。

坐下用了半盏茶,他随口问春娇:“皇后早上都在做什么?”

春娇回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去了一趟慈宁宫。”

周靖微微挑眉。他记得太后不愿意她去请安,平时也极为少见,为什么……

春娇适时解释道:“太后请皇后去慈宁宫,是商议明年春天选秀的事情。”

闻言他敛下眉峰。

选秀的事户部早就请示过他,虽说明年春天才开始,但许多前序事宜当下就要进行。这是祖上旧制,他想不出理由阻止,没告诉她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每次看见她嘴边的话就说不出口。

午膳时,她仍旧没醒。见她睡的香沉,以为是怀孕时容易疲劳所引起的,周靖便没喊醒她。待他走后,她却张开了眼,眼中神思明净。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逃避。

“皇后醒了。”春娇话音一落,宫女们很快就捧来洗漱用具服侍。

膳桌摆上来,面对各类珍馐美味,她却没有多少胃口。偌大的屋宇,虽然摆设有不少华丽而精美的装饰、物品,但她仍觉得空荡,天已经寒冷,熏炉香烟袅袅,她却没感觉到多少温暖,特别是一个人独自用饭。